此時城牆外，依舊是流民無數。
唯一好一點的就是，城外設置了粥棚，有官兵正在施粥。
粥棚外也已經排起了長隊。
見此，趙明燁等人臉色稍好。
但很快……
“砰”的一聲，本來在排隊領粥的一個流民被一腳踹翻在地。
就聽到那施粥的官兵滿臉嘲諷：“沙子？別說這粥裏只是有沙子，這裏面就算有屎、有尿，我看你們也都得給我喫下去。”
官兵高高在上：“一羣賤民，有得喫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
趙明燁等人的臉色極爲難看，就連蘇攬月也忍不住皺眉。
按照趙明燁先前所言，幽州治下極嚴，就算是地處幽州邊緣的臨丘縣也不例外，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官兵欺壓百姓的場景。
然而眼前這一出顯然和傳言不符。
那流民被踢倒在地，也不敢反抗，甚至還連連磕頭，賠禮道歉。
官兵見此又是哈哈大笑：“果然是賤民，一把賤骨頭。”
這一出發生後，流民們再不敢吭聲。
正如官兵所言，不過是沙子而已。
他們怕，他們再敢多說一句話，他們很可能連這帶着沙子的粥也沒得喝了。
蘇攬月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在城門口排隊的人：“大力，你去問一下入城費多少。”
“是。”張大力點頭離開。
趙明燁：“我上一次過來的時候，入城費是五文錢。”
五文？
蘇攬月道：“現在怕是不止了。”
趙明燁聞言沉默。
而很快，張大力那邊便問到了消息。
他臉色不好：“蘇姑娘，我剛纔問了，進城每人二兩。”
“二兩！”趙明燁知曉，臨丘縣入城費必然也是改了，卻沒想到會這麼離譜。
“這幽州王到底怎麼回事？不是人人都震懾於他，不敢犯事嗎？現在怎麼會出現如此荒唐的事？
官兵欺壓百姓，還收取這樣高的入城費，二兩？多少人家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這麼多銀子，他是攢棺材本……”嗎？
“砰”話還沒說完的趙明燁就被踹了一腳。
而踹他的人……
“阿珩，你踹我幹嘛？”
“不知道。”蕭珩理直氣壯，“就突然有點生氣。”
趙明燁：“……”
你氣就氣，你踹我幹嘛？
難不成我罵一下幽州王，還惹到你了？
“這入城費未必是幽州王收取的，很大可能是下面的人欺上瞞下、中飽私囊。”蘇攬月道。
她看了一眼那臨丘縣城門，“只是以幽州王這般名聲，就不知道這些人爲何有這樣大的膽子了。”
“不過七年，難道他也變得和當今……和上面那位一樣，是個昏聵無能，只是壓榨百姓，貪圖享樂的蠢貨？”趙明燁又道。
只是他話纔剛說完，“砰”的一聲，又被踹了一腳。
趙明燁再度看向踹他的人：“阿珩，你又踹我幹嘛？”
“不知道。”蕭珩依舊理直氣壯，“就還是很生氣。”
趙明燁：“……”
他轉頭看向蘇攬月：“蘇姑娘，你管管他。”
蘇攬月也看向蕭珩。
蕭珩立馬揪住蘇攬月的袖子，可憐兮兮：“月月，他好吵啊，都吵到阿珩的耳朵了。”
可他一委屈，那雙眼往人身上一看，還是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不許胡亂踹人。”蘇攬月依舊道。
蕭珩：“哦。”
他低着頭，垂着眸，抿了抿脣，看起來被訓得委屈極了。
只是……
蘇攬月看一眼自己依舊被蕭珩緊緊揪在手裏的袖子，再擡眸，就看到蕭珩在偷偷看她。
偷看一眼、再偷看一眼、再再偷看一眼……
蘇攬月：“……”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擡手摸了摸他的頭：“乖一點。”
蕭珩……蕭珩又高興啦。
“嗯。”
都聽月月的。
“幽州王如何暫且不說，只是這城我們得進。”蘇攬月對趙明燁道。
“可是一人二兩，我們這裏十個人，就是二十兩。”趙明燁皺眉。
“無礙。”
除了趙明燁給的五百兩銀票以外，蘇攬月身上也就只剩下第一次在山洞見到蕭珩，從蕭珩身上搜來的五十兩銀票，以及……一路遇到窮鬼撿到的那十幾文錢，不提也罷。
“沒事，我這裏有。”
外面現在這情況，她也不可能把一部分人丟在城外。
所以不管入城費多少，他們所有人都必須進城。
蘇攬月等人開始排隊，也很快就要到他們了。
只是這時候……
“大人，入城費是二兩……”排在蘇攬月前面的男子剛纔給了約莫五兩碎銀。
“還想找錢？”那官兵舉着刀，獰笑着問道。
刀刃冒着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不、不敢不敢。”男子連忙磕頭求饒，生怕那刀下一秒就朝他砍過來。
然而就算是這樣，男子還是被踹了幾腳。
“要進就給我滾進去，不然就給老子滾蛋。”官兵又踹了這男子一腳。
男子再次連連磕頭：“進，我進。”
說着，他就要起身往裏走，然而……
“老子說滾進去。滾，聽懂了嗎？”官兵又道。
男子不敢起身，跪趴在地上就開始往裏滾。
看到這一幕，所有官兵哈哈大笑。
“像只趴兒狗。”
“雜種狗，快給爺叫兩聲聽聽。”
男子：“汪——汪——”
蘇攬月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男子之後，剛好就輪到他。
“銀子有嗎？”官兵直接問道。
蘇攬月將提前準備好的四兩銀子，還有她和蕭珩的入籍證明，一併拿出來。
趙明燁他們的戶籍證明是用不了。
蕭珩乾脆就是個沒有戶籍的，所以他用的是其他破甲軍的。
不管是趙明燁給的五百兩，還是從蕭珩哪裏搜來的五十兩銀票，都是整鈔，花着很不方便。
而且蘇攬月也考慮到，很可能會發生像剛纔那男子的情況。
所以她出來之前，事先和獵虎村村民先借了點零散的銀錢帶在身上。
獵虎村人人都是打獵的好手，所以他們也比其他的村子富裕一些。
家家戶戶湊一下，還真的勉強湊出了五十兩。
所以此時她拿出二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官兵接過銀子，在手裏掂了掂：“少了。”
蘇攬月擡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