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仗，苦的還是百姓。”趙明燁說道。
蘇攬月沒應，她正看着那擡高的水位，眉頭微蹙。
“校尉，你們往年來幽州經過這曲水河嗎？”她問道。
趙明燁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這麼問，但點了點頭：“來過幾次。”
“往年曲水河的水面有這麼高嗎？”蘇攬月又問。
她確定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現在曲水河的水位明顯比他們半個月前經過這裏去江永縣的時候高。
但她不確定，這是不是正常的，是不是往年曲水河的水位也會有這樣的變化。
水位變高？趙明燁看向曲水河，發現水位確實擡高了不少。
他臉色沉重：“沒有，曲水河水位常年都是不變的。”
然而現在曲水河水位不僅突然擡高，流速還比往年時候快。
蘇攬月擰眉。
最近一個多月臨丘縣和江永縣城區內都是無雨的。
但城內不下雨，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下雨。
水位突然擡高，必然是又是哪裏突然有了暴雨，而且是持續性的暴雨。
這樣的暴雨往往最容易導致——
洪水。
“臨丘縣和江永縣城內的地勢算是比較高了，應該不會影響到，但這水位繼續擡高下去，一旦決堤，下游地勢低的地方恐怕要遭殃。”蘇攬月道。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
“你們聞到血腥味了嗎？”她問。
這血腥味其實淡到幾乎聞不到，但因爲蘇攬月對血腥味極爲敏感，所以她很確定自己沒有聞錯。
只是因爲這血腥味太淡了，所以她並不確定到底是從哪裏飄來的。
但不管從哪裏飄來的，絕對不能是從河水中飄來的。
“你小心點。”正想着，突然聽到張二力的聲音。
衆人轉身一看，是張二力被人從後面撞了下。
那人跌倒在地。
蘇攬月等人就看到他瘦得似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了，而且臉色青白，是將死之相。
這人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身上還有血。
蘇攬月看着這人身上的血漬，皺了皺眉，所以血腥味是從這個人身上飄過來的？
這人在地上緩了一會，又爬了起來，然後繼續往江永縣走去。
可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模樣必然交不起二兩的入城費。
那等待他地必然只有死亡這一個結局。
這一路的可憐人他們見得太多了，所以哪怕再於心不忍，他們也幫不了。
“回吧。墨弛和墨雪他們等太久了。”蘇攬月收回目光說道。
滿打滿算，他們出門已經一個半月了。
而墨弛墨雪從送他們出南幽林之後，就一直在南幽林入口處等着。
等蘇攬月一行人再次回來時候，墨雪二話不說朝蘇攬月撲過去。
但它還沒碰到蘇攬月的時候，就被蕭珩攔住。
一人一狼再次對峙。
蘇攬月無奈，摸了摸蕭珩的腦袋，又摸了摸墨雪的腦袋。
“阿珩乖。”
“墨雪也乖。”
一人一狼才稍微消停。
蘇攬月又看向墨弛等狼，“辛苦你們一直在這裏等着了。”
她相信墨雪和墨弛等狼雖然或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肯定能領會她的意思。
而蕭珩……蕭珩也不甘示弱，也蹭了蹭蘇攬月的掌心。
蘇攬月笑了下，又摸了摸一人一狼的腦袋。
“我們回去吧。”
從蘇攬月他們離開之後，獵虎村的各位就沒有一天不掛唸的。
“現在外面那麼亂，也不知道蘇姑娘他們怎麼樣了。”
“蘇姑娘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問題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還是放心不下。”
“也不知道蘇姑娘什麼時候能回來。”
“蘇姑娘……蘇姑娘！”村長媳婦話剛說一半，突然眼睛瞪大，一聲驚呼。
“紅霞你怎麼……蘇姑娘！”衆人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也同樣一聲驚呼。
看着驚訝的衆人，在南幽林走了七天的蘇攬月笑道：“我回來了。”
“蘇姑娘回來了！”
“蘇姑娘回來了！”
……
在歡呼聲中，蘇攬月沒過一會就被人給圍住了。
蕭珩……蕭珩被興奮的獵虎村村民直接往外擠，眼見着離蘇攬月越來越遠。
他就要目露兇光，想把這些試圖搶走他月月的人嚇走，然而……
手突然被人握住，蕭珩低頭一看，是一隻白皙素淨的手。
而順着這隻手再往上看……
月月！
蘇攬月也剛回頭對他安撫地笑了下。
什麼兇狠、什麼暴戾，在對上蘇攬月笑顏的一瞬間，通通不見了。
蕭珩滿腦子都是，月月主動握他的手欸，月月主動握他的手欸……
好開心。
蕭珩二話不說回握。
雖然他的手指很修長，然而到底是成熟男子的手，蘇攬月的手與他的手對比起來還是太過嬌小。
他一回握，就好像是把蘇攬月的手捧在手心。
蕭珩對別人兇狠，可面對蘇攬月一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蘇攬月討厭。
平時別說握住了，就連抓個袖子，那都只敢小心翼翼地捏一角。
可現在……
是月月先握他的手了，所以我也握月月的手。
手突然被人回握，正和獵虎村村民說話的蘇攬月頓了一下。
她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蕭珩，見他眉眼間都是欣喜，開心得跟個傻子一樣……不，現在的他本來就是傻子。
只是握個手，值得這麼開心嗎？
蘇攬月不是很能理解。
不過或許是蕭珩的笑太過感染力了，她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便沒有把手收回來。
村長本來在田裏，聽聞蘇攬月回來了，火急火燎趕忙往這趕。
“蘇姑娘。”
蘇攬月看向他：“村長，村裏一切可都好？”
“都好都好。”村長連忙點頭，“你們呢？可都好，咋覺得瘦了呢。”
雖然有點不敬，可以蘇攬月的年紀，村長也是將他當自己的親孫女看待。
見她下巴明顯又瘦了點，心疼得不得了：“回來，我讓紅霞多做點好喫的，好好補補、好好補補。”
村長媳婦也在一旁跟着點頭：“我待會就去張羅。”
蘇攬月點頭一笑：“那待會我多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