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這些人裏面有人也病倒了。
一個帳篷一共四個人,不過一個晚上就倒了三個。
也不僅僅是他們,村裏陸陸續續也有人開始生病。
高燒不退、上吐下瀉……
所有生了病的人全部被送了過來。
而和生病的人住過同一個屋子的人也一樣被送過來單獨隔離。
短短一天的工夫,村長家就住滿了人。
而這第一批倒下的人一共十人,還個個都是重症。
僅靠蘇攬月一人照顧他們,多少有點分身乏術。
蘇攬月捏了捏眉心,正想着要不要招募一下志願醫護者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蕭珩從蘇攬月離開之後,就一直守在門口,不喫不喝也不睡覺。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日中到日落,再到黑夜來臨,再到第二日天微微發亮,都沒有見蘇攬月回來。
蕭珩將近一天一夜沒睡,也等了蘇攬月將近一天一夜。
他等不了了。
蕭珩抿了抿脣,起身往外走。
村長家裏現在幾乎處於真空地帶,就算沒有人看守,也沒有敢靠近。
除了蕭珩這個例外……
聽到敲門聲,蘇攬月皺眉:“誰?”
然而外面的人沒有應聲,只是再次敲響房門:“叩叩叩。”
蘇攬月擰眉:“阿珩嗎?”
敲門聲因爲她這一問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
是阿珩。
“回去!”蘇攬月厲聲道。
然而本該最聽話的人,這一次卻是最叛逆的那個。
他敲門半晌,見蘇攬月不給他開門,準備強行破門……
蘇攬月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這個死孩子!
這個時候犯病!
“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她知道阿珩什麼都不怕,就怕她生氣。
果然外面的人因爲她這句話,破門的動作頓住。
然而很快,蘇攬月聽到了從外面傳來沙啞的聲音:“月月也會生病嗎?”
阿珩雖然心智不全,但他之前聽到了蘇攬月和小奶包說的,村裏有人生病了,是很嚴重的病。
再看村裏現在嚴防死守的模樣,他再心智不全,也知曉這病會傳染。
也就是說……
“月月也會生病對不對?”
蘇攬月拿着藥杵的手微微收緊。
她回:“不會。”
然而,這無疑是個謊言。
而蕭珩哪怕此時隔着門看不到蘇攬月此時的表情,卻還是直接識破。
“月月騙子。”
這是蕭珩第二次說蘇攬月騙子,而上一次是蘇攬月騙蕭珩喫下那極酸的果子。
蘇攬月抿着脣不說話。
而這一次蕭珩再沒有停頓,“砰”的一聲直接撞開了門。
蘇攬月擡頭看着蕭珩,逆光之中,他身影極爲高大。
她聽到他說:“不過我不會生月月的氣。”
蘇攬月看着他,紅脣抿緊。
蕭珩此時也戴着口罩,只把額頭和眼睛露在外面,所以蘇攬月看不到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然而她看見了蕭珩眼裏的星星,看見蕭珩擡腳義無反顧地踏入屋內中,看着蕭珩毫不猶豫地朝她走過來。
蘇攬月看着蕭珩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好半晌,她纔開口:“你可能會死,你知道嗎?”
尚且不知道這是不是疫病,也不知道這疫病到底嚴不嚴重,再加上手頭也沒有足夠的藥……
一切都不明朗。
但有一點能確定的是,疫病會死人。
“剛纔不知道。”蕭珩如實回答,“不過現在知道了。”
他依舊握緊蘇攬月的手,眼裏的光依舊在。
蘇攬月在這雙眼睛裏看不到任何一丁點的恐懼和後悔。
她聽到蕭珩說:“所以我更應該陪着月月,不然月月一個人會害怕。”
害怕?
這樣的字眼,幾乎不存在於蘇攬月的人生中。
除了前世高中補習回家,聞到那滿屋子的血腥味之時。
而那之後,害怕便徹底不存在於她的人生字典中。
可現在卻有個人說她會害怕,所以要陪着她。
正如之前,她馴服野牛時候,不過受點輕傷,這個人便滿眼的心疼和憐惜,甚至還因爲她哭了……
這一刻,蘇攬月的心無疑被狠狠地燙了下。
她擡手輕輕捏了捏蕭珩的臉,笑出聲:“你可真是個傻子。”
傻子對着她又是甜甜一笑。
蕭珩因爲心智原因,所以平時基本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是不幹其他雜活的。
然而現在,他卻盡全力幫蘇攬月做一些他能做的事情。
比如煎藥,再比如幫張二力擦身體降溫。
他未曾表露過任何一絲的不滿。
而有蕭珩的幫忙,蘇攬月顯然輕鬆了許多。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變好。
雖然蘇攬月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對染病,以及和染病的人接觸過的人進行了隔離,但疫病還在進一步擴散。
不僅僅是村長家的房屋,很快村長家周圍的房屋也被陸續徵用。
而原本住在屋子的人,如果沒有生病的,便往外挪。
蘇攬月一開始從超市買了八個帳篷,但顯然這八個帳篷並不夠用。
她便讓超市又送貨過來。
不僅是帳篷,醫護口罩、醫護手套、84消毒液等也進行了二次補充。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飲用礦泉水。
河裏出現屍體,必然是從別的地方飄過來。
雖然至今只有一具屍體,但那河水必然已經被污染過了,那河水已經不能再飲用了。
蘇攬月現在唯一慶幸的是,村裏發生疫病,超市那邊並沒有因此不送貨上門。
只是配送小哥也是全副武裝。
不僅如此,n95防護口罩、防護服、防護眼鏡等等一樣不落。
顯然配送小哥的設備更高級。
醫護口罩和手套超市都有,但防護服和防護眼鏡超市卻沒有。
蘇攬月眼饞了。
所以她忍不住去詢問配送小哥,能不能單獨向他們購買這兩樣,然而……
之前她還覺得配送小哥不閒聊這一點不錯,現在卻覺得着實不近人情。
蘇攬月只能繼續用垃圾袋做防護服,泳鏡做防護鏡。
而這些並不是最緊迫的,最緊迫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