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爹孃也不要再憂心了,沒得用他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再說了,天下男兒多了去了,你們的女兒這麼優秀,還怕嫁不出去不成?”

    對於這點,舒顏向來是很有自信的。畢竟她長的這麼美,怎麼會有男人能拒絕的了她呢?區別只在於她想不想罷了。

    只是,現在的她只想鹹魚度日,成婚什麼的還是算了吧,何況還是和自己看不上的人。

    要是以後遇見了閤眼緣的小哥哥,那麼發展一段有益彼此身心健康的封建主義那啥啥情也不是不行。

    不過這點就沒必要說出來嚇到爹孃了。

    “沒錯,咱家阿顏這麼出色,只要放出風去,想要求娶的兒郎多着呢,咱們到時可別挑花眼了。”

    這話是舒大富說的,邊說還邊點頭,一副深以爲然的樣子,只是眉宇間依舊帶着點愁緒。

    舒顏是知道自家爹孃真正擔心的是什麼。

    古代女子從來都不易,尤其是出嫁女,若是沒有父兄撐腰,多半便少了底氣。而當這女子還有着豐厚的身家,卻缺乏倚仗時,就更容易招惹豺狼。

    舒大富和周氏已經年過而立,在一部分人都當了祖父母的年紀才得了舒顏這麼一個寶貝,最擔心的莫過於若有朝一日等他們二人去了,獨留舒顏一人會受人欺負。

    遠的不說,就舒大富弟弟一家,這些年來可沒少打想要將兒子過繼,好繼承兄長家產的主意。

    只是在這方面舒大富卻是意外的堅定,無論別人怎麼說他都不曾動搖過。

    與時下絕大部分非得要兒子,就算自己生不出也要過繼一個以繼承香火的男人不同。他想的很透徹,過繼來的兒子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血脈,他又憑什麼把辛苦打拼的家業送給別人的種?

    當初之所以會給舒顏定下樑修德這門親,看似隨意,其實也不是沒有考量的。

    一則,兩家家主關係不錯。二則,舒家對梁家有恩,但凡梁家有點良心,看在這點上,等舒顏嫁過去了日子都不會太難過。

    再者,舒大富也打聽過,這梁修德學業還是不錯的,按他授業恩師的話說想要高中還是不難的。這樣一來,也不用擔心自己一旦去了,顏姐兒一個女兒家保不住這份家業。

    可以說方方面面都爲舒顏考慮到了,滿滿的舔犢情深,唯一沒料到的就是梁家的道德底線。

    如今之前的打算都打了水漂,兩口子可不就又愁上了。

    雖然知道事情的癥結所在,但一時半會兒舒顏也沒法子開解。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但爹孃該愁的還是得愁。

    看來,她之前的想法也是時候實施了,如今時機正合適,只希望爹孃能接的住這個大雷就好。

    舒顏很不負責任的想着。

    說幹就幹,舒顏向來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

    這天,陽光正好,草長鶯飛。

    汴京城郊一處精巧別緻的莊子裏,舒顏懶洋洋的斜靠在後花園的廊檐下,看着園內百花爭豔的美景。整個人被陽光曬的暈乎乎,思緒有一搭沒一搭的亂飄着,將還在爲自己的終身大事擔憂的父母暫時拋在了腦後。

    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舒大富夫妻兩爲舒顏做的種種打算都讓她很是感動。然而,感動歸感動,卻不意味着她就要全盤接受。

    她來這兒是爲了享受鹹魚退休生活的,可不想將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清閒日子陷入那些家長裏短、雞毛蒜皮的瑣碎中。

    舒顏想的清楚,如今對她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即將面臨婚嫁,而舒家的情況歸根到底則是缺了個男性繼承人。

    在一番絞盡腦汁後,她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式:

    索性自己生一個,再用錢財打通路子,弄出一個無中生有的贅婿來。等孩子出生了,就給孩子他爹報個病亡。

    這樣一來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

    舒顏可以繼續留在自家,不用非得嫁人,舒家對外也有了可以堵住外人覬覦的男性繼承人。

    完美!

    不過這樣的想法就沒必要事先說出來了,沒得嚇壞了舒大富夫妻。與其如此,還不如先造成既定事實了,到時候看着現成的白胖大孫砸,他們還能丟了不成!

    計劃實施的很順利。

    舒顏趴在牆頭,窺視隔壁家的公子良久。

    對方這幾日幾乎日日都會在申時過後出現在庭院中。或是一個人讀書品茶,或是擼貓逗狗,許是心情不大好,偶爾眉頭微皺。

    但這也無損他一身清雋舒朗、溫潤雅緻的氣質,看得舒顏心癢癢的,越瞧越是喜愛。

    這麼多世的快穿女配生涯,舒顏可謂是見多識廣了。

    奈何她穿越的世界都太過奇葩。那些個男主男配們,要麼偏執腹黑,動不動就來個巧取豪奪;要麼童年不幸,需要你用無盡的愛與包容去溫暖;又或者腦梗中二,天涼王破都快成了標配;時不時的再來點挖心挖肝、白月光替身的戲碼........

    簡直槽多無口,見多了這樣的,舒顏都快懷疑這世上還有沒有正常男人了,曾經有過的那點蠢蠢欲動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如今好不容易退休了,又有了那樣的打算。通過這些天來的觀察,眼前的這位不知名公子還是頗和她心意的,這心裏頭的人選也就定了。

    .........

    “公子.......”舒顏趴在牆頭,隨手丟下了一塊絲帕,嬌滴滴笑盈盈的喚着,眨巴着一雙漂亮的狐狸招子,欲語還休。

    這便是第一眼,趙禎聞聲望來,只這一眼,便忘卻了言語。

    待回過神來,牆頭已經失去了佳人的芳蹤,只餘牆角的紅杏,那肆意伸展的枝杈上一方粉嫩的絲帕隨風招搖。

    舒顏一臉的意味深長,在丫鬟春杏一臉的膽戰心驚中施施然下了梯子。

    雖只是一個簡單的對視,她心裏卻是頗爲滿意的。隔壁的公子相貌清雋,氣質溫文爾雅中又帶着一絲矜貴,睡一睡,不虧。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皇宮中,朝堂上。

    趙禎都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被一衆朝臣聯名催着立後了,這一次,他們連人選都給他選好了,出自號稱將門世家,還師從范仲淹的真定曹氏。

    離譜的是此女曾經還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雖然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男方新婚當夜就跳窗而逃了。

    不得不說,趙禎的老子宋真宗趙恆開了一個立二婚女爲後的先河,所以百官對於逼迫趙禎再立一個在他們看來賢良淑德、家世好的二婚女爲後一點問題也沒有。

    “爲人誠信,遇事沉穩,貌醜不至惑君。”這就是百官給出的理由。

    好一個貌醜不至惑君!

    哪怕天性仁善,性子溫和好說話,在後世還被冠上了“仁”的稱號,但這些都不妨礙趙禎成爲一隻標準的顏狗。

    哪怕百官說的再天花亂墜,單一個“貌醜”,便足以讓他由衷的對曹氏生出諸多不喜來。更何況自己身爲帝王,卻連立後都不能自己做主,被羣臣逼迫至此,其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越想越是憋悶,下朝後,他鬼使神差的又來到了那個讓人私下置辦位於城郊的莊子裏。

    從前劉太后還在時,趙禎雖明面上是大宋的官家,卻因爲尚未親政以至處處受到壓制。每每心情鬱郁時,他便會來這兒坐上一會。

    一個人或是品茶看書,或是溜貓逗狗,甩脫了前呼後擁的宮人,以及一堆的規矩體統,暫時忘卻其他,就好似自己是個可以隨心所欲的普通人。

    剛收回思緒,就看到隔壁的院子裏不知何時升起了一隻小巧的風箏來。

    做工精緻的蝴蝶風箏上約莫還提了兩句不知名的小詩,在春日微風的託曳下在半空中顫顫巍巍的晃動着,像是隨時都會跌落下來。

    正當趙禎這麼想着,一陣風吹來,剛剛還勉強停留在半空的蝴蝶就這麼掙脫了引線的束縛,飄飄搖搖着墜落在他的眼前。

    微垂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筆清麗的簪花小楷,“一遭紅塵挽朝暮,此情誰分付?”

    只寥寥幾筆,便將一位少女渴望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卻又羞澀迷茫的小女兒心態展露無遺。然心事無人可訴,便只能提在風箏上,將之放飛,以期能讓上天看到,爲自己賜下良緣。

    光這麼想想,趙禎便覺得心尖像是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微微發癢。

    “公子........”不一會兒,一個嬌嬌的聲音傳來。

    趙禎彎腰拾起風箏,正欲轉身,聞言循聲望去,牆頭上趴着一個容貌昳麗的少女,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公子.......”她換了一種聲線,又嬌又媚,尾音拉長帶着微微的顫音,打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嫵媚多情來。

    伸出的手頓了頓,半晌,趙禎垂下眼睫,溫聲開口:“何事?”

    然私心卻覺得那柔柔的嗓音像是一把小刷子,輕輕地從心頭掃過,只留下一片酥麻。

    青年脊背挺直,身量頎長,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就這麼立在桃花樹下,便美好的像是一幅畫。

    “公子,我的風箏飛走哩。”說罷,少女像是才發現一般盯着趙禎手中的風箏看了看,似乎是在做着確認。

    少頃,似是意識到了自己此番的舉動不妥,當即便微微垂下了腦袋,瑩白如玉的臉頰上慢慢暈出兩抹嫣紅。

    “姑娘........”,情不自禁開口,卻還是驚擾了佳人,只一個轉眼,已是芳蹤難覓。

    獨留下趙禎一個,望着空空的牆頭髮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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