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紅薯的事情告知給范仲淹後,舒顏還不忘乾脆好人做到底,將這年兩年來她整理的大宋各地紅薯種植情況及性狀的研究報告也一起給了出去。

    喜地老範當即就忍不住翻看了起來,越看越驚喜,越看越驚訝。

    這次讓他喜的已不僅僅是從報告中體現出的紅薯的價值,包括這報告本身在他眼中也是意義非凡。

    前所未見、簡單而又利落的記敘方式,能讓人一眼就看清產量變化的各種圖表,彷彿給范仲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已經能預想到,這些東西若是運用到朝廷公文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而發明這種記敘方式的人,無疑是個人才。

    “舒員外,此種記錄方式是何人所創?”

    范仲淹指着手裏的冊子,眼帶疑問地看着舒大富。

    他是個注重實幹的人,雖也寫得一手絕妙文章,卻更看重能把事情做好的人,他想將此人收入麾下。

    舒大富見狀,挺了挺肚腩,伸出三根手指輕捻鬍鬚,略帶矜持地笑道:“此種方式乃小女所創,不僅可用來記錄農作物的長勢,在記賬方面也是效果拔羣。”

    “哦?”范仲淹這才首次正視起了舒顏。

    起先他只當這是一個極貌美的女子,但天下貌美的女子何其多,他又非是那等好色之人,第一眼驚豔過後,也便過去了。

    可若眼前的冊子真是她想出來的,便可見其玲瓏心思了。

    這時,又聽舒大富道:“紅薯也是小女發現並讓人育種種植的。”

    這下,范仲淹看向舒顏的眼神中已經是欣賞中加了幾分惋惜。

    是個心細、有想法且能幹實事的,怎麼就不是個男子呢?

    察覺到這位範大人看向自己目光中的惋惜,舒顏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這種圖表是民女往常算賬時爲了方便弄出來的一種記錄方式,範大人若覺得有用,改日民女可派人過府衙傳授,範大人儘可讓人來學。”

    隨後,又開口邀請道:“範大人既然來了,不如留下喫頓便飯如何?咱們就以這紅薯做食,也嚐嚐它的風味。”

    范仲淹本要開口拒絕,他並沒有隨便在別人家喫飯的習慣,然而聽到後面,他又改變了主意。

    幾人在小廳裏坐下,沒多久,一盤盤由紅薯製成的菜餚便被端了上來。

    紅薯粥、紅薯餅、拔絲紅薯、紅薯丸子......還有一盤晶瑩軟糯、據說是也由紅薯製成的粉條,配上幾道農家小菜。

    兩小隻喫地津津有味,考慮到紅薯喫多了容易脹氣,他們年紀還小,舒顏每樣都只讓他們嚐了一小口。

    要是朕當皇帝那會兒也有此等神物就好了,這一刻,兩小隻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了相同的遺憾。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就連范仲淹帶來的幾個隨從也是喫得大呼過癮。

    淨手過後,范仲淹直接看門見山道:“紅薯此物事關天下黎民,本官願代表朝廷向舒家購買此物,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從短短几句閒聊中,范仲淹也知道了舒顏在舒家的地位,此時詢問自然不會將她落下。

    看着幾人望過來的眼神,舒顏微微搖了搖頭,從容開口道:“範大人見笑了,舒家也是大宋的子民,能爲大宋、爲天下黎民略盡一份綿薄之力,舒家自然是願意的。

    小女和爹爹今日將紅薯引薦給範大人也是想借大人之手將此物獻給朝廷,至於購買之言,大人萬勿再說。”

    開玩笑,朝廷向自己購買和自己免費送上那能是一回事兒嗎?

    一個是銀貨兩訖的交易,一個是自己心慕朝廷、主動爲朝廷分憂獻良種,這裏面的區別大着呢。

    雖然她弄出紅薯原也是出於憐憫這個時代的底層百姓,但這並不妨礙她再從朝廷那兒撈點好處不是。

    自己雙手奉上了這麼個大寶貝,皇帝總不至於那麼小氣,一點表示都沒有吧。

    要真如此,舒顏能鄙視他一萬年!

    範大人顯然也不是那等不知人情世故的官員,聞言心中有數,微笑頷首。

    “姑娘放心,本官定會將此事以最快的速度稟告給官家,相信官家定能看到姑娘的一片拳拳愛國濟民之心。”

    “如此便有勞範大人了。”

    臨行前,范仲淹又朝招財的方向看了幾眼,直把舒顏看的眼皮子直跳。

    怎麼回事?又看?

    難不成是自己之前猜測了,那人其實是這位範大佬的親戚不成?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舒顏搖了搖頭,多想無益,努力將胡思亂想甩出腦海。

    客氣地送走了知州大人,舒顏一行人再次乘坐馬車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舒府。

    先將兩小隻安頓好睡下,舒顏這才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

    回房後,舒顏一邊讓夏桃給她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聽她細細地講述着從舒家各個渠道彙總來的消息。

    尤其是有關汴京的,舒顏都會聽得格外仔細。

    “宮裏的娘子們有不少都在打聽咱們的天宮琉璃,都是想要購買的。那些出來打聽的宮人們也大都是詢問價格、什麼時候有貨,或是一些款式之類,其他的就沒有了。”

    是這樣嗎?舒顏暗暗皺眉。

    之前看到宋仁宗立繼後的時間有所變動,她和五花還猜測過宋仁宗身邊是不是出現了一個穿越女,對他產生了影響,這才導致了這樣的變化。

    她大張旗鼓地放出玻璃,就是有心想要試探一下。

    若對方真是個穿越的,不可能認不出玻璃來,對方一旦認出了,說不得便會出手打探。

    那舒顏便可順着這條線索將人找出,這麼做固然也有一定的風險,卻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若皇帝身邊真的還有穿越女的話,單從對方連阻止皇帝立一個他自己本就不喜歡的皇后都做不到,可見其沒什麼勢力。就算有金手指,估計也大不到哪裏去。

    那就更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別說什麼宋仁宗立後完全是被朝臣所逼,他自己做不了主,那他之前廢郭後的時候衆朝臣也是各種反對跪求,他不照樣想廢就廢嗎?

    不過是看皇帝的決心有多大罷了,畢竟宋仁宗只是脾氣寬和、耳根子軟,又不真是那種做不了主的傀儡皇帝。

    恐怕藉此試探朝臣的因素還更多一點,畢竟獨掌大權的劉太后仙去,這個時候藉着立後之事探探朝臣的底也不錯。

    “繼續注意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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