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封候,聞所未聞,官家怎會有這樣離經叛道的想法?

    當即就有人出列表示反對,一些人更是激動得恨不得將吐沫星子噴到官家臉上給他洗洗腦子。

    話裏話外更是充滿了一但女子封侯,大宋將完的既視感。

    實在是不能怪他們激動,大宋雖是文官獨大,但並不意味着爵位就不值錢了。

    他們這些朝廷棟樑爲了大宋、爲了百姓矜矜業業奮鬥了大半輩子也沒能在活着的時候撈個爵位,如今眼見着一屆女流之輩都要被封爵了,他們不服!

    不僅是文官,就連勳爵們對此也頗有微詞。

    不過他們不像文官那麼頭鐵,什麼話都敢說,深諳低調做官道理的他們只寥寥幾人出列表了下態後,便不再多言。

    與其說是勸諫,倒更像是爲了隨大流出來吆喝兩聲,比起阻止官家給女子封爵,他們更想看文官喫癟。

    饒是有不少官員反對,誰想趙禎此次的主意異常堅定。

    反對者只好退而求其次,提出“女子封爵不合禮法,不若改封其夫。夫妻一體,想來舒氏女也該無異義。”

    這樣的提議若放在後世,那絕對是要被全天下的女人噴到自閉的存在,順便還要被女拳的鐵拳摁在地上反覆摩擦,然而在這個時候卻無疑是政治正確的。

    此提議一出,立馬得到了無數的贊同。

    一衆反對的大臣就像是找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突破口一般積極上奏,一副同爲男人,不爲舒氏女的丈夫討到爵位誓不罷休的樣子。

    想來若是對方本尊在這兒,估計都要感動壞了!

    趙禎坐在上首,神色難辨地看着底下或低頭不語,或慷慨激昂的臣子,微微闔目,只當什麼也沒聽見。

    最終,封舒顏爲豐裕侯的旨意還是下達了下去。

    看着剛剛反對最激烈的幾個大臣此刻都一副臉色鐵青彷彿家裏死了兒子的樣子,想到這批人也是之前請求立宗室子爲嗣最活躍的,趙禎心頭就一陣暢快。

    但轉念想到大皇子的身體,這股暢快又立馬消失了。

    還不知道有一個侯爵之位即將落到自己頭上,將紅薯的事情全部轉交給范仲淹後,舒顏再次閒了下來。

    也有心思細細關注一下兩個小崽子的動向了,這段時間仗着舒顏不管,整個府裏也沒人制得住他們,舒大富夫妻又只是一味的溺愛,兩個小崽子越發的沒了拘束。

    整天不是纏着舒大富就是拽着周氏要讓他們帶自己出去,還美其名曰觀察世情。

    好在他們還記得今時不同往日,知道要找大人陪同,不然就真的是討打了。

    難得今天兩個孩子都老老實實呆在家裏,舒顏直接將人抱到了書房裏。

    “聽說你們這段時間都玩得很嗨呀,認字都認得怎麼樣了?”

    舒顏開門見山就是考問功課,像極了後世的雞娃家長。

    招財前世所在時間線是秦朝,當時的官方通用字體是小篆。而進寶雖是來自女尊世界,但就舒顏瞭解到的,那裏的發展程度大致和這邊的漢初差不多,使用的竟然也是小篆。

    如今大宋通用的楷書雖也是由秦小篆一步步轉變而來,但其中間隔了1000多年,王朝都更迭幾輪了,文字改頭換面自然也在所難免。

    所以在兩小隻能跑能跳能說話後,舒顏便開始着手教他們重新認字。

    有着前世的基礎,又有着成年人的智慧,舒顏教地很順暢,兩小隻也學得很輕鬆。短短時間裏,就將文字又重新認了個七七八八。

    這樣的學習進度要是傳出去,非得被人直呼妖孽不可。

    也正因如此,教兩小隻重新認字舒顏就沒請先生,而是選擇手把手自己來,算是爲兩小隻免了還要在外人面前費心藏拙的功夫。

    面對舒顏的詢問,招財微微一笑,矜持一禮道:“孃親儘可考察。”

    舒顏對此倒沒什麼可懷疑的,詢問他們認字進度也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倒是進寶,小眉毛一跳一跳,臉上滿是臭屁之色,“區區認字,還想難倒小爺?不可能!”

    喲,適應性這麼強的嗎?都改口叫小爺了!

    舒顏可是記得這丫頭剛能把話說順溜那會兒,一口一個“小娘”,時不時來句咱“大老孃們兒”的,如今這麼快就入鄉隨俗改喊小爺了?

    心中腹誹,舒顏面上還是鼓勵道:“是嗎,真棒!”

    話音剛落,就見進寶的眉梢揚得更高了。

    見此,舒顏好笑的同時也不禁感到無語。這傢伙前世一看就是個喜歡聽下面人留須拍馬的,怎麼聽了一輩子還沒夠,如今還會因爲區區一句誇獎就覺得開心?

    搖了搖頭,舒顏將這個想法甩出腦海。

    她看着面前的兩小隻道:“你們如今字都認得差不多了,我之前就尋思過要爲你們尋一位老師,也好讓你們更加了解這個時代的背景、格局。

    前段時間一直都在忙,最近總算空了下來,說說你們對此都是怎麼想的?”

    這本就是應有之義,舒顏之前就和他們說過。

    他們自知自己如今年歲還小,什麼都幹不了,自然是以重新學習爲主,好更多的瞭解這個世界,便於以後融入。

    “孃親可是有人選了?”進寶問道。

    兩小隻齊齊看着舒顏,等待她的回答。

    舒顏微微點頭,“沒錯,前段時間見過的那個范仲淹你們覺得如何?”

    “范仲淹?”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兩小隻略一沉思。

    不得不承認,對方無論是從履歷、學識還是人品來說都是個不錯的人選。

    雖說官商之間存在地位差異,但以舒家獻上紅薯和協助官府救災的功勞來看,對方會給這個面子的可能性不小。

    同時,這也是目前的舒家能爲自己二人所接觸到的最好的教育資源。

    想通這點後,兩小隻齊齊點頭表示同意。

    與此同時,皇宮,

    年幼的大皇子最終還是沒能熬過病痛的折磨,在衆太醫聯手救治無果後,於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一命嗚呼了。

    彼時官家正在早朝,聽聞此噩耗,當即急火攻心在衆目睽睽之下就暈了過去,被衆內侍七手八腳擡回了內室。

    還是相似的場景,相似的人物。

    門外,衆朝臣神思不屬,心思各異;

    門內,趙禎靜靜地躺在龍榻上,等再睜開眼時,已是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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