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人循聲望去,就看到了在下人引領下正大步朝他們走來的范仲淹。

    原本范仲淹今日休沐,兩個孩子是有課的。他一大早在家中沒等來自家學生,卻等來了給他們請假的舒家下人。

    一問才知道,自家好徒兒昨日在下學的途中差點被馬匹撞倒。

    想到自家徒弟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受不住驚,搞不好就是一場大病。范仲淹再也坐不住了,讓人套了馬車,匆匆朝舒家趕去。

    舒家下人都知道他是自家兩位小主子的老師,也沒人攔他。老範一路暢通無阻地走了進來,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他來的時間正巧,倒省得舒顏還要多解釋一遍,她當即把有人想要對兩個孩子不利的事說了出來。

    包括自己讓人抓住的那個刺客,和從刺客口中審問出的東西舒顏也都沒有隱瞞。

    她雖然在抓住刺客後讓人小小地逼供了一下,卻也是愛子心切,且並未傷及性命。范仲淹雖然爲官,但他也是兩小隻的長輩,自然不會在這點小事上和舒顏計較。

    果然,聽完舒顏的講述,范仲淹並未對舒顏的做法有什麼異議,反倒是和舒大富夫妻一樣怒髮衝冠。

    “豈有此理,朗朗乾坤,是誰這麼喪心病狂竟然對兩個稚童下手,還有沒有王法?

    你們放心,此事就交由本官處理,本官必將這幫賊子揪出來不可!”范仲淹惱怒地說道。

    此時,他不光是那個疼愛徒弟的老師,更是杭州府最大的行政長官。

    舒顏福身道謝,“此事就勞煩範先生了。”

    范仲淹能接手此事是最好的結果,今天就算他沒來,舒顏也已經打算好了要將這件事報官處理。

    一來,官府不管是查案還是搜捕都更加的名正言順,也能動用更大的力量。

    二來,有范仲淹這麼一個老師在,他雖然現在被下放到了杭州府擔任地方官,但他在朝中的人脈未失。

    只要那層師生關係還在一天,范仲淹就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家徒弟被人加害。

    這也是當初舒顏想讓兩小隻拜范仲淹爲師的原因之一,沒想到這層關係這麼快就用上了。

    以上是舒顏昨晚思考了很久的結果,在敵明我暗,形式於己方不利的情況下,其實她完全沒必要和對方你來我往地過招,那樣只會讓自己陷入到對方的節奏中去。

    對付像這樣的陰溝裏的老鼠,與其髒了自己的手,還不如直接報官,讓官府介入,把事情明明白白的攤到陽光下。

    如此一來,方能最大程度地震懾幕後黑手,讓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因爲到那時,若是對方再出手的話,那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說好聽點是蔑視官府、無視朝廷法紀,說的再嚴重點,那就是公然與朝廷作對,這和打臉有什麼區別?

    如此一來,兩個孩子也能夠更加安全。

    至於說兩個孩子的身世之謎可能因此大白天下什麼的,從刺客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如今的舒顏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表面上除了錢就一無所有的商人女,而是成了可世襲三代的侯爵,妥妥的特權階級。

    很多用來束縛普通閨閣女子的規矩,再也無法束縛得了她!她的孩子自然也成了侯府繼承人和侯門貴女。

    在權勢地位面前,很多東西都是可以讓步的。

    在確認了兩個孩子並沒有受驚、一切安好後,范仲淹給兩小隻留下了不少作業,美其名曰:壓壓驚。

    隨後在兩小隻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甩甩袖子就回了府衙,並帶走了被捆成球狀的黑衣人若干。

    另一頭,天還沒亮,成三就從下屬那裏聽到舒家進了刺客的消息,當即對着那下屬就是破口大罵。

    “廢物,不是讓你們去保護的嗎,你們都是幹什麼喫的?那兩個孩子可有事?”

    那下屬被他罵得頭也不敢擡,只敢小聲解釋道:“都知,非是兄弟們不用心,實在是兄弟們人手不夠,那批刺客前後分了三撥人潛入舒府。

    我們這次跟來的兄弟本就不多,勉勵擋下了前兩波,最後還是讓他們跑了幾個。不過那些人也沒得手,聽說是被舒家自己的護衛給抓了。”

    “那就好,那就好!”成三抓起桌上的涼茶狠狠地灌了一口,剛剛那一瞬間,他差點心跳都要被嚇停了。

    將手中的杯盞狠狠地擲在地上,成三語氣惡狠狠地問道:“那些黑衣人你們可有抓到活口?”

    這話他也不過例行一問,心裏也知道抓到活口的可能性不大,畢竟幹刺殺這活的一般都是死士,想抓到活口哪有這麼容易。

    哪知聽到他的問話,對面下屬的表情卻一下子變得古怪了起來。

    “怎麼了?”這裏面難道還有其他事不成?

    下屬的表情這下子變得更奇怪了,“我們抓到了所有的活口。”言下之意,沒有任何一個刺客在被抓後自殺。

    這下子,想不通的又多了一個人。

    這幫玩意兒是誰訓出來的,這麼不專業的嗎?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倒是件好事。

    “可有審出些什麼來?”

    “據那些人的招供,買兇的人是京城口音,就住在城西的聚福客棧裏。可惜等到兄弟們去抓人的時候,人已經聞到風聲跑了,目前已經有兄弟循着線索追過去了。”

    “那就好,此事務必抓緊了。”成三點了點頭道。

    他此時面上雖然極力保持鎮定,但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有人竟然想要弄死官家的孩子,雖然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那兩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但那些人顯然是想要斬草除根的,只可惜下手的人沒找好。

    關於官家可能有孩子這一點,就連他也是過來調查豐裕侯的時候,無意間才發現的,到底是哪裏泄露了消息?

    但不管是哪裏泄露的消息,那兩個孩子一旦出事,最後證明真的是官家的孩子,那最後倒黴的絕對有自己一個。

    此時此刻,成三的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他隱隱覺得,這事最後恐怕還是要查到京裏甚至是宮裏去。

    想弄死那兩個孩子的,不是宮裏的,就是宗室那邊的,無非就是那幾位。

    官家無子,那些娘娘們做夢都想生個兒子出來,現在他們自己還沒孩子,哪能讓外面的撿了便宜?

    至於宗室那邊就更不用說了,那位可是已經被皇后撫養了不少日子,就差個正經名分了。不少人已經在他身上壓了寶,這時候那些人又如何會願意見到有別人出來摘桃子?

    “風雨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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