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祤院的花房中,舒顏懶洋洋地躺在一張寬大的沙發上,享受着這難得的冬日暖陽,沒多久就開始昏昏欲睡。
“孃親。”
“孃親。”
突然兩聲奶呼呼的叫喚響起,打散了她全部的瞌睡。
“怎麼了?”舒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着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的兩小隻,不解的問道。
“孃親,”舒玟眯眯眼看着舒顏,眼神中滿是審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和阿政?”
那可多了去了,舒顏狐疑地看着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兩個孩子,難道兩小隻發現什麼了,不應該啊?
“你們說的是......?”
斷句斷的恰到好處,這話既能理解成是在問哪件事,也能理解成是在問發生了什麼,全看聽的人怎麼理解。
兩個孩子都沒聽出她話裏的這點小心思,舒政板着肉嘟嘟的小臉,一臉嚴肅的看着舒顏道:“孃親,關於我們的生父,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嘎......
舒顏傻眼,“你們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問這個,是又有人說什麼了嗎?”
“那倒沒有。”舒玟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們把那些一直在暗處跟着我們的人逮住了,他們的頭領是個從宮中出來的內侍,那天來給我們送禮的就是他。”
舒玟在說話的同時,雙眼緊緊盯着舒顏,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內侍?!”舒顏也驚了,他們是什麼時候和宮裏扯上關係的,她怎麼沒印象?
看她一副喫驚無比的樣子,看上去倒不像是裝的,舒政和舒玟更納悶了,原本他們還以爲孃親應該知道點什麼呢,沒想到看着竟比他們還茫然。
“孃親,關於我們生父的事情,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應該不是什麼窮書生那麼簡單吧?”
原來如此,舒顏瞭然,“這麼說,那幫人真是你們生父那邊派來的?”
舒政和舒玟齊齊點頭,舒玟率先開口道:“那個內侍是這麼說的,但更多的,比如他家主子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就不肯多說了。”
“孃親,你真的不能告訴我們嗎?好歹也要讓我們知道生父到底是什麼身份吧,不然要是有哪一天突然跳出幾個大活人來讓我們叫爹,那我們得多尷尬啊!都不知道哪個是真的。”
說實話,這輩子對於有沒有爹這件事兩人都是抱着無所謂的態度,畢竟又不是真正的小孩,還會渴望父親的關愛。
但對於自己的身世,他們覺得還是有必要搞清楚的,免得哪天措手不及。
看着兩個孩子緊迫盯人的目光,舒顏難得有些發窘。
她尬笑着說道:“那個,如果我說我和你們親爹其實也不熟,你們信嗎?”
舒玟死魚眼,舒政的小臉則是更加僵硬了。
好吧,看樣子是不信。
感受着來自崽子們的雙重壓迫,舒顏沒忍住擡頭望天。
她第一次覺得生兩個不一般的小孩好像也不是那麼的好了,這要是普通的五歲小娃,哦不,過了年就六歲了,哪會有這麼多問題。
直接一句你們是我買包子送的,就搪塞過去了
“好吧,既然你們十分想知道,那我就認真的告訴你們。儘管這話聽起來有點扯,但卻比珍珠還真,我和你們親爹真的不熟。”
話已經說到這裏,那種最初的尷尬過後,舒顏臉上的熱度漸漸消退。
她隨意地向後一躺,靠在湯圓厚實的毛皮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擼着它身上的毛毛,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說道:
“你們也知道,咱們舒家坐擁萬貫家財,而你們祖父母卻只生了我這麼一個女兒。財帛動人心,自然免不了引人覬覦。
爲了一勞永逸的解決麻煩,我認識了你們親爹。和他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後面的事不用我繼續說了吧?”
大可不必!
聽着自家孃親悠悠然的語調,兩小隻猛然搖頭。
還能這麼操作的嗎?不得不說,孃親她是真的敢!
“那我們生父當初知道我們的存在嗎?”舒政鼓了鼓臉,一語道破重點。
“當然不知道!”舒顏斜睨了他們一眼,回答的那叫一個理所當然,“不過我可沒白那啥,當初可是給了十萬兩呢!”
舒政、舒玟:“.....”
不,他們一點也不知道“那啥”是什麼意思?
看着兩小隻穆然變得僵硬的臉,舒顏心中暗笑,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所以你們可是我用十萬兩換來的寶貝啊!來,孃親的好大兒,快來讓孃親香一個。”
等到頂着一頭脣印從舒顏院中離開,舒政和舒玟依舊有些神情恍惚,他們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無法直視十萬兩這個數字了。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穫,他們是不是可以大膽地猜測一下,自己的親爹可能還健在?
......
還不知自己在孩子們心中已經成了行走的十萬兩。
皇宮中,趙禎在宮女內侍的服侍下穿上袞服,神態間一片從容。
今日上朝要對此次在西北大戰中有功的將領論功行賞,需要召開大朝會,規制也比平日視朝要正式上許多。
等一切打理妥當,看着平天冠上垂下的珠簾,趙禎的思緒不可避免的又飄向了遠方。
“今日張茂則可有來信?”
任守忠正低頭幫官家整理着袖擺,冷不丁就聽到官家問詢。
“還沒,可能是信在路上耽擱了吧?又或許是這幾天兩位小主子都沒事,張中官就沒寫也說不定。”
趙禎皺眉,“傳信去催一下。”
說罷,登上步攆,由宮人擡着朝垂拱殿而去。
“宣,有功將士覲見!”
隨着宦官一聲中氣十足的吆喝,柳澤垂眸跟在狄青身後緩緩步入垂拱殿大門。
“臣狄青”
“臣周安”
“臣......”
“參見官家!”
一衆在戰場上縱橫捭闔的悍將此時皆面朝上首,匍匐而拜,無人敢擡頭直面天顏。
古代皇權的威嚴在這一刻展露無疑,絕非後世在電視劇中看到的那般,柳澤心下震撼。
半晌,只聽上首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免禮。”
柳澤隨着衆人緩緩起身,藉着前面背影的遮擋,餘光悄悄向上瞄去。
下一刻,雙眼猛地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