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衆人看向男子的目光都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他們就算同爲男人,屁股再偏,但臉還是要的。如果這婦人沒有瞎說,那這位仁兄就委實太給他們男人丟臉了。

    老底被揭,男人面上有些掛不住,卻還在強自狡辯。

    “你胡說,像你這樣鐵石心腸,拋夫棄子的女人,誰敢讓孩子跟你接觸?要是跟着你學壞了,像你一樣也只認錢怎麼辦?”

    “還有,當初我對你這麼好,要不是你過分看重錢財,整天只知道死死把着銀子不放,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我會出去找別人嗎?分明就是你先不顧我們的夫妻情的!”

    該說不愧是考過秀才的人,這腦子轉的是真快。三言兩語間偷換了概念不說,居然還無師自通了pua技能!

    更讓舒顏無語的是周圍居然還有人在點頭?

    看得出來,男人這種論調恐怕不是第一次說了,只見他說完後就信心滿滿的看着女人,彷彿很肯定她一定會再次妥協一般。

    周惠原本是來找舒顏的,她深怕兩個孩子會因爲打架的事被舒顏教訓,再見到舒顏的寵物五花跑了出去後,她立馬就跟了過來。

    沒想到剛上二樓就聽到了這樣的驚世言論,當即忍不住出聲道:

    “她把着自己的銀子有什麼不對?按照大宋律,女子的嫁妝本就屬於她自己,難道非得她拿着自己的嫁妝供你出去尋花問柳才能說明她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女人?腦子進水也不是這麼個進法吧!”

    男子聞言,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不善地看向周惠,“你是誰?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呵呵”,周惠冷笑,“你不用管我是誰,我不過是個看不慣某些人虛僞嘴臉的正義路人罷了。”

    “倒是某些人,明明是軟飯,卻偏要硬喫,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做小白臉的資本。也得虧這位姐姐性子好,不然像你這樣的,第三條腿都給你打斷了!”

    衆人聞言,紛紛驚詫地看着周惠,這女子夠辣!

    還有個別男子下意識夾了夾雙腿,倒沒有人指責她什麼。

    大宋是一個浪漫且包容的時代,對女子的束縛也遠沒到後面的明清那樣嚴苛,所以女子潑辣一些衆人也不會太過苛責,要知道著名的河東獅吼的故事就是出現在北宋。

    再加上週惠梳着已嫁婦人的髮型,那就更沒有問題了。

    舒顏見周惠罵的歡,猜她估計是想到她自個兒身上了。

    眼見着事情的發展已經影響到了店裏的生意,邊上還有個歷史遺留問題在對着自己虎視眈眈,舒顏不得不自己站出來了。

    她先作勢打斷了那個兀自不服氣,還欲出口的嗶嗶的男子。

    “這位公子,我勸你見好就收,免得以後被打臉。還有,作爲一個男人喫軟飯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但如果偏要軟飯硬喫,那就着實讓人下頭了。”

    這麼說着的同時,舒顏眼神在張姓男子的臉上轉了一圈,眼中是明晃晃的嫌棄,“關鍵是,你好像還沒那個喫軟飯的資本。”

    在收回視線時,舒顏眼神不經意地掃過趙禎,不得不說,這張臉是真的符合她的審美。

    不過可惜了,他爲什麼就不能是個貧窮且胃不好的小可憐呢?

    這樣她還能發揮發揮人道主義精神,讓他感受一下來自富婆的關懷呢!

    五花察覺到自家宿主的心思,發出不屑的嗤笑聲。

    [宿主,你下賤,你就是饞他身子!]

    [小豬豬,你懂得太多了,小心哪天面對紅燒還是清蒸的豬生抉擇。]

    趙禎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摸了摸臉,眼中劃過若有所思的神情。

    被人連番奚落,男子終於頂不住了,這次也顧不上身後的小寡婦了,狀似硬氣地丟下了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後,拔腿就走。

    “唉,你怎麼能喫霸王餐呢?你錢還沒付呢。”

    一名小二驚叫出聲,一把將手裏的毛巾甩在肩上,就要追出去。

    舒顏衝他搖了搖頭,“算了,以後不要再接待這人就是了。”

    解決完一個,舒顏又看向神情還是有些恍惚的女子。

    “這位姐姐也不用懷疑,你的做法並沒有錯。如果實在放心不下孩子,可以去府衙告狀。

    咱們範知州深明大義,哪怕爲了無辜的孩子考慮,想必他也不會忍心讓你們母子分離的。”

    范仲淹:......

    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聽了舒顏的話,女子原本開始變得逐漸渾濁的雙眼又亮了起來。

    她衝舒顏感激一笑,猶豫了一會兒後,又期期艾艾地問道:“這位娘子.....”

    舒顏:“我姓舒。”

    “舒娘子,我確實喜歡銀子,也喜歡做生意。在我們剛成婚那會兒,他對我還是不錯的。

    但他後來要的實在是太多了,我不想給了,他就開始不顧家了,我真的沒有錯嗎?會不會我多給他點銀子的話,他到現在還是好好的。”

    說罷,她雙眼緊緊地盯着舒顏,彷彿眼前人的回答,對自己很重要一般。

    這就是典型的凡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沒有經過一段時間的pua都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舒顏決定好人做到底,她看得出來,面前的女子其實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如今她只是受身邊輿論的影響,開始對自己的決定變得不自信了

    舒顏很肯定的說道:“你當然沒錯!男人的深情都是假的,只有錢纔是真的,任何男人都可能辜負你,但錢不會!”

    “而且,作爲一個好看又有錢的富婆,你愁嫁嗎?”

    “不愁!”

    “那你現在應該幹什麼?”

    “改嫁?”女子語氣有些不確定地回道。

    “錯!”舒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

    這女子早就沒了之前堵路時的氣勢,此刻看舒顏得目光彷彿看着人生導師一般,“那我該幹什麼?”

    “當然是打官司,要孩子!錢有了,娃有了,你還要男人幹什麼?他們只會影響你賺錢的速度!

    至於之前給出去的那些銀子,就當是給他的辛苦費吧!咱們做女人的就要大氣一點!”

    當然,最主要的是,舒顏想想也知道,這筆錢女子鐵定是要不回來了。

    四周逐漸響起壓抑的笑聲。

    趙禎:......

    該死的,他又想起了那十萬兩!

    舒顏一番話說得痛快,身上的爵位雖然沒有帶給她什麼實際的權利,但卻給她減輕了這個社會對女性的枷鎖。

    無論在什麼時候,特權都是破除約定俗成的最有力武器。沒見後世阿三女性地位那麼低,但有權有勢的女子照樣活得肆意嗎?

    在給這隻迷途的羔羊定好小目標後,舒顏就直接趕人了,“所以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回去,準備狀子!”

    “哦,哦。”女子聞言,二話不說,直接乖巧轉身就走。

    周圍衆人:......

    趙禎:......

    原來她是這麼想的嗎,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事情與己無關,但他總有一種被內涵到的感覺。

    下意識的,他垂眸看了看身邊正在看熱鬧的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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