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宮因爲張茂則的有意放縱,很快就聽到了消息,反應不一。
張美人原本正在練舞,聽了小太監的轉述,神情似哭似笑。
想當初她憑藉着姣好的容貌和絕美的舞姿,從一個宮中舞女一躍成爲官家的妃嬪。官家一日日對她寵愛愈甚,她的待遇甚至一度壓過了不少高位妃嬪。
原以爲這樣的榮寵自己能一直享受下去,卻不知從何時起,官家開始少進後宮,她也成了那衆多失寵妃嬪中的一員。
她也傷心過,但俗話說的好,世間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官家雖然冷落了她,卻也沒有對別人表現出熱絡來。
漸漸的,她也就想開了。
可如今這外面的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想想她們這些女人開始失寵的時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巧枝看着自家娘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也是頭疼。
這會兒官家又不在,你這副情深不悔的樣子做了也是白做。
再說了,在巧枝看來,張娘子能從一個讓人取樂的舞女一躍成爲被人伺候着的妃嬪,已經是邀天之幸了。
這種機遇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她能樂暈過去。沒有寵愛又怎麼樣?不照樣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苗昭容宮中,聽完大宮女的轉述,她卻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太好了,官家終於有兒子了。
苗昭容看向殿中正在玩着繡球的徽柔,招了招手,等徽柔走近後,將人小小的身子攬入懷中。
“徽柔,馬上你的哥哥姐姐就要回宮了,徽柔要和她們好好相處,知道嗎?”
“哥哥姐姐?是宗實哥哥和滔滔姐姐嗎?”
小徽柔有些迷茫,宗實哥哥和滔滔姐姐不是一直都在宮裏嗎?
苗昭容笑着搖頭,“不是哦,是你的親哥哥、親姐姐,他們和你一樣都是你爹爹的孩子。”
“哦。”
徽柔還是太小了,並沒有聽得太懂,但也隱約知道一點,那就是馬上要進宮的哥哥姐姐比宗實哥哥和滔滔姐姐和她更親。
“行了,去玩吧。”
等徽柔又抱着繡球跑開,苗昭容的大宮女看着自家主子依舊溫溫和和的樣子,都替她着急。
“娘子,官家有了已經長成的皇子、公主,這......”
“官家有了親生皇子,這是好事,徽柔以後也算有了依靠,趙宗實畢竟不是官家親生,他對徽柔能有多少真心?”
這倒也是。
在這些妃嬪裏面,最高興的莫過於俞德妃。
聽到消息後,她笑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直罵某人要遭報應了。
伺候她的宮人被她的樣子嚇得戰戰兢兢,連忙上前安撫。
如今的情況先不說曹家罪名還沒有落實,就算是查實了,只要不牽連到曹皇后身上,官家也不一定會廢后。
畢竟他之前已經廢過一個皇后了,想要再次廢后,怕是不容易。
“皇后,那個賤人也配!”
俞德妃咬牙切齒地咒罵,“裝的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實際上還不如郭氏。”起碼郭氏討人厭的明明白白。
俞德妃瞟了她一眼,嗤笑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怕什麼?放心,她這個皇后的寶座也坐不久了!”
“她曹氏是厲害,但外面那位能搞出這麼大動靜,甚至讓官家不惜千里迢迢親自跑到杭州,就不厲害了?
瞧着吧,要是曹氏識趣一點,自請下堂,說不得還能撈個妃子噹噹,要是不識趣,官家又不是沒有廢過皇后。”
能廢第一次,就能廢第二次。曹氏出身是好,但那又如何?
如今的官家已經不是章獻太后還在那會兒處處受人壓制的官家了。
官家要真是執意廢后,看當初說曹氏“文武雙全,賢良淑德,可堪爲後”的文官能有多少站出來力保她。
到不全是見風使舵,而是......誰讓曹家敢對皇子下手,還讓官家抓住了把柄呢?
俞德妃神情陰冷,“你瞧着吧,她害了我兒,必然沒有好下場!”
說完就準備去佛堂燒香,只爲佛祖保佑曹氏早日下臺。
俞德妃求佛的心很誠,有沒有感動佛祖誰也不知道,但曹氏這會兒確實不太好過。
自從聽說父親被關在府裏以後,她便坐立難安。
孃家做了什麼她多少是知道一點的,一旦事情真的被查實,不僅她會後位不穩,曹家也完了。
曹皇后越想越擔心,然而幾次求見趙禎,對方都不見,明擺着就是不想給她任何求情的機會。
就在整個坤寧殿上下人心惶惶之際,皇后之母楚氏再次進宮求見。
曹皇后驚訝,“不是說家裏人都被困在家中了嗎,娘是怎麼進宮的?”
關於這點,楚氏也說不清。
“當初官家只說讓老爺不要出門了,好像並沒有說其他人也不許出門,我和守在外面的護衛說要進宮,他們也沒人攔我。”
曹皇后擰着眉頭想了半天,還是摸不清官家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時想不通,只好暫時放棄。
“如今家裏怎麼樣了?”這個纔是現在的曹氏最關心的。
還能怎麼樣?
楚氏扯了扯嘴角,情況自然是不好的,自從一列禁軍守在曹家大門外,哪怕他們什麼也沒做,也將家中上下唬的人心惶惶。
其他人雖然還能出門,但往日裏與他們來往熱絡的那些人家,如今卻都像是躲瘟疫般躲着曹家的人。
然而,楚氏今天進宮並不是爲了來訴苦的。
“娘娘放心,家裏的人都很好,只是查案期間,你父親暫時不能出門罷了。
倒是那兩個小雜......小皇子和小公主,娘娘可有想好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曹皇后死死攥着掌心,這兩個小崽子要是這麼好處理,早就處理掉了,如今他們也不會這麼被動了。
楚氏伸手輕拍着曹皇后的手背,示意她放鬆一點。
“事到如今,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娘娘可有想過,您身爲嫡母,撫養庶子可是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