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皇后如果真的是隱瞞了命格嫁進宮來,那對皇室來說就無異於是騙婚了,一旦傳揚出去,這可是相當打臉的事。
但張茂則卻是懂得官家的意思的,官家和皇室丟了臉,那麼讓他們丟臉的人只會更加倒黴。
屆時官家再想要降罪,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了。
既然想不通,俞德妃也就不再多想。
“諸位恐怕還不知道吧,我們這位皇后娘娘的命格富貴雙全是沒錯,可惜剋夫克子。不然他那個修道的前夫怎麼會連洞房都不敢入,就連夜逃跑了!”
新婚之夜丈夫逃婚,是這輩子最讓曹皇后覺得難堪的事情之一,如今卻被人大咧咧的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了出來。
一時間,曹皇后只覺得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彷彿是在看一個笑話。
“賤人,你給我閉嘴,不許胡說!”
--擦,曹氏命格剋夫克子?
文武百官再次面面相覷,歐陽修忍不住發言:“敢問德妃娘子,是從何處得知曹氏乃是剋夫克子的命格?”
“這還需要從何得知?”
俞德妃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說得理所當然。
“不說她入宮當天就克的官家昏迷不醒,自她入宮以來,宮中這麼多年也就只養住了一個福康公主,身子還不甚康健。”
在她說起福康公主身子不甚康健的時候,趙禎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但俞德妃卻完全不在意。
她的身子早就壞了,這輩子也不指望還能博得聖寵,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讓曹氏更慘一點,好撫慰她的喪子之痛。
況且只要她沒有踩官家的底線,看在過世的昉哥兒面上,官家也不會真的罰她,那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自認爲已經沒什麼好顧忌的俞德妃再次化身噴射戰士,肆意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情緒。
“宮裏的孩子養不好,宮外的孩子卻能養得活蹦亂跳,不是她的原因是誰的?總不能是皇宮的風水克孩子吧?”
文武百官這下也沒話說了,曹皇后掌管後宮期間,官家子嗣艱難是事實。
哪怕不看這裏面有沒有她動手的因素,起碼一個失職是跑不了的。
反正曹氏被廢已經成了定局,不是百官們能夠輕易扭轉的。
他們這會兒也懶得白費力氣,心裏都在想那所謂“剋夫克子”的命格。
有些研究過周易的人自以爲沒人注意,還悄悄打量起了曹氏的面相,這麼仔細一看,嘶--好像還真有些不對勁兒!
啊,這.......
衆人看向官家,趙禎冷着臉,“張茂則你速去白雲觀,請清揚道長。”
清揚道長的大名滿朝文武都聽到過一些,他雖然很少給人算卦看相,然但凡他出手,卻每每都奇準無比,就連官家對他也很是信服。
要知道,古往今來,栽在這上面的皇帝可不少。
然而還不等他們寫劄子勸諫,就聽說對方已經揮揮道袍,不帶走一件賞賜地回了道觀,一心閉門清修去了。
如此不慕權勢名利的做法,倒不少躍躍欲試的讓臺諫官員們閉了嘴。
不僅如此,這位道長還學識淵博,每每總能讓上門找他談玄說道的人受益匪淺。
久而久之,清揚道長的名聲便越傳越廣。
雖然他們這些讀書人平日裏也自詡‘子不語怪力亂神’,但他們偶爾也是需要一些心靈寄託的嘛。
不一會兒,一個身着青佈道袍,手持拂塵,全身上下都透着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出現在衆人眼前。
“今日是朕打擾道長清修了。”趙禎語氣溫和,看得出來他對這位清揚道長也是頗爲尊敬。
“無妨!”
老道士仔細地打量着趙禎,眼中漸漸帶上了欣慰,捋着雪白的鬍鬚笑呵呵道:“倒是官家,命軌已變,貧道在此恭喜了。”
清揚道長的話聽在衆人耳中只覺得雲裏霧裏,但經歷了兩世的趙禎卻最是明白其中緣由,這也是他爲什麼會信服清揚的原因。
“不知官家喚老道前來,所爲何事?”
趙禎伸手一指已經癱在了地上的曹氏,“道長可否爲朕看一下曹氏的命格?”
說話間,張茂則已命人取來了曹氏的生辰八字交到清揚道長手中。
清揚道長看着天子所指的女子一身皇后的鳳袍,雖極力鎮定,卻也難掩眼中的驚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儘管他並不想過多摻和皇家的事,怕沾染了太多因果,有礙修行。
但想到六年前那晚,他夜觀星象時所看到的,罷了--
然而這麼一看,清揚不過瞬間就看出了不妥。
眉稀而黃,眼睛凸露,眼下有紋痕黑點,子女緣分非淺薄而是無。再配上那樣的生辰八字,誠然是剋夫克子的命格。
“如何?”
趙禎問道,其他人也都看向清揚道長。
“剋夫克子!”
“嘶--”殿中衆人的吸氣聲匯聚在一起,彷彿是平地掀起了一陣寒風。
“妖道,你胡說!”曹氏目眥欲裂,“如果我命格不好,封后那天出現的異象又怎麼說?”
都說謊話說的久了,自己都能騙過自己,曹氏顯然就是這樣的情況。
入宮後無權無寵的日子實在是太難熬,在一日日的心理暗示下,她已經將那日引起無數人轟動,後又被人傳進京師的異象按到了自己頭上。
清揚道長也不去追究她話裏的不客氣,而是笑看着趙禎,“那就要恭喜官家了,雙星降世,終有一日將輝耀大宋!”
至此,曹氏被廢已經徹底成爲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