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一切紛紛擾擾暫時都沒有影響到舒顏,她現在是真的忙瘋了。

    產業轉移從來都不是一件輕省的事情,其中不僅涉及到人員的調度,還有關係網的維護和調整。

    一些實在無法轉移的產業也要根據營收情況做出不同的考量,到底是挑選忠誠而有能力的人繼續在這裏經營,還是直接打包出售?

    當然,最重要的還屬舒顏一手拉扯起來的杭州商會,如今已經成長爲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

    畢竟他們一家只是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要去汴京生活,又不是乾脆放棄了杭州這邊的經營。

    所以在離開前,舒顏需要找到一個能讓自己放心的代理人,將之插入商會中,代表自己去做一些日常運營。

    想來想去,舒顏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了周惠身上。

    周惠看着自家表妹的來信,起先是驚訝表妹一家在杭州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到要搬去汴京?

    關於具體原因,舒顏在信裏並沒有寫得很清楚,只說請她過去一趟,等她到了再解釋。

    於是她繼續往下看,當她看到表妹邀請自己進杭州商會幫忙時,周惠不可避免的心動了。

    因爲家庭環境的影響,周惠從小耳濡目染,對於經商之事並不陌生,並且相當感興趣。

    只是由於她是女孩,家中家業自有兄長繼承,並沒有給她發揮的機會。

    饒是如此,在出嫁之後,她還是憑着自己的本事將嫁妝翻了幾翻。

    如今舒顏的邀請,無疑是給她提供了一個更大的施展舞臺,一下子就激起了她心中的那點野心。

    “吉祥。”周惠叫來自己的貼身丫鬟,“去幫我收拾行李。”

    “姑娘,你這是要上哪去?”

    “臨安。”

    “臨安?”吉祥身形一頓。

    “姑娘是又要去找表姑娘了?”

    “沒錯。”周惠此時顯得心情頗好。

    “對了,你把我私庫裏那匣子寶石帶上,還有我這段時間給政兒和玟兒做的衣服、打的瓔珞也別忘了帶。”

    “知道啦,知道啦!”吉祥看自家姑娘心情不錯,也跟着高興,附和着說起了俏皮話。

    “放心吧,奴婢就算是把奴婢自個兒給忘了,也不會忘了您給寶貝侄兒準備的好東西的。”

    當初姑娘嫁入伯爵府,所有人都說姑娘是高攀了,但內裏如何,只有她們這些跟着姑娘一起嫁過來的人才知道。

    吳家別看還掛着個伯爵府的名頭,實則內裏早已空虛,若不是姑娘嫁進來後操持有道,府內早已入不敷出。

    偏偏姑爺也不是個好的,一邊花着姑娘賺回來的銀子,一邊還敢嫌棄姑娘滿身銅臭,真是臉大的沒邊了。

    還有那個大着肚子腆腆着臉進府給姑爺做了姨娘的表小姐,吉祥想想都替自家姑娘覺得不值。

    姑娘每每心裏苦悶想回孃家,可畢竟是已經出嫁的姑娘,就算是父母兄長不介意,也得顧慮孃家大嫂的想法。

    久而久之,姑娘回去的就少了。

    反倒是每次去表姑孃家,姑娘都過得很自在,而且她也能看得出來,表姑娘一家對於姑娘的到來是真的歡迎。

    “姑娘,大娘子讓你立馬去她那兒。”

    兩人說話間,又一個小丫鬟匆匆跑了進來,是周惠的另一個貼身大丫鬟如意。

    “我那好婆婆又想作什麼妖?”

    周惠臉上劃過一抹濃濃的厭惡,對於她口中‘好婆婆’的不耐煩更是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周圍的下人都是周惠從孃家帶來的陪嫁,這會兒也全當沒聽見,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

    如意臉上閃過一抹不忿,“奴婢打聽過了,是在白小娘離開主院後大娘子才讓人來找您的,一定是她又去告了什麼刁狀。”

    周惠剛踏進白大娘子的院子,迎面就飛來了一個茶盞,她下意識一個側身,“砰”的一聲,茶盞正好碎在了她的腳前。

    還冒着熱氣的茶水,一下子暈溼了她的裙襬。

    “你給我跪下!”

    見她還敢躲,白大娘子更氣了,一拍桌子,厲聲呵斥。

    然而,周惠理都沒理她,施施然地在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婆母找兒媳過來到底有什麼事,不會就是爲了摔杯子玩吧?”

    說着,她還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片。

    “喲,這還是官窯出品的上等貨呢!好叫婆婆知道,咱們府上如今已經今非昔比,像這樣的好東西可不多了。”

    “你......”

    白氏氣急,雖說這些年來康樂伯府的沒落已是不爭的事實,但越是這樣,白氏越是忌諱有人在她面前提起。

    此時周惠的話在她聽來無疑是在打臉,“周惠,我是你婆婆,你們周家就是這麼教閨女的嗎?不敬尊長、忤逆家婆!”

    周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行了,這裏可沒有外人,婆婆你就收收神通吧!”

    “當然,如果你想到外面敗壞我的名聲,儘管去就是,前提是也得有人信。”

    這些年來,她的名聲可不是白經營的,外面人誰沒聽過她周大娘子的賢名。

    丈夫寵妾滅妻,婆婆也偏向自己那個當了兒子小妾的孃家侄女,正妻還沒開懷呢,小妾倒是生了一胎又一胎。

    算起來,這已經是那位白小娘六年來還的第六胎了吧?

    嘖嘖,真是比母豬都能生呢!

    周惠閒閒地想着。

    就這樣,她周大娘子也沒有嫉妒,反倒還主動拿出拿嫁妝補貼婆家,就連那些懷孕的小妾也照顧得妥妥帖帖。

    雖然有不少女人在私底下說她蠢,但面上不管男女,誰不說她一聲大度賢惠。

    所以周惠還真不怕白氏出去亂說什麼。

    白氏再次被她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氣到,惡狠狠地說道:“你就不怕我讓宇哥兒休了你?”

    “休我!有本事你別隻在嘴上說,你倒是來真格的呀!你們只要敢寫休書,我就敢接。

    只是到時候就別怪我去知州衙門打官司了,畢竟我總得要回這些年貼給你們吳家的錢!”

    周惠此話一出,白氏果然被嚇住了,這麼多年的婆媳鬥法下來,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絕對是能豁得出去的。

    而且誰不知道,現在杭州府的範知州收了這小賤人的孃家表侄兒爲徒,想也知道他會幫着誰。

    見自己不過三言兩語就把白氏噎得說不出話來,周惠終於滿意了。

    抽出帕子點了點嘴角,“行了,你找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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