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隻碗中的兩滴血液都相融在一起的時候,所有的質疑都灰飛煙滅。

    大臣宗室都認可了這對皇長子以及大公主的地位,趙禎自然也是十分高興。

    當即就有大臣提出,皇長子先前在民間長大,雖有范仲淹教導,但皇子又不是隻能有一位老師。

    況且現在范仲淹人還在杭州府當他的知州,總不能讓堂堂皇長子,因爲老師不在而失學吧,應該儘快安排德才兼備的老師繼續教導。

    此提議一出,輕易就得到了衆人的支持。

    有不少有意於競爭太子太傅之位的文臣,還當堂矜持而不失含蓄地向君王展示了一下自己淵博的學識。

    對於自己手下這些文臣到底有多有才,恐怕在場沒人會比趙禎更清楚了,後世所稱的唐宋八大家中有六家便是出自他這一朝。

    但通過在杭州一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足夠讓趙禎對自己這個兒子有一定的瞭解了。

    他知道趙政性子務實,相當不喜誇誇其談之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自己這對兒女似對儒家的某些教條也隱隱有所排斥。

    所以這老師的人選他還需要再斟酌一番,衆人見狀也只好暫且偃旗息鼓。

    還不等皇子師的人選確定,在衆人的翹首以盼中,大家先等來了官家對於濮王一系的處置。

    沒錯,不單是濮王本人,而是濮王一系。

    濮王本人自然是抄家處斬沒有第二種可能,他這一系的其他郡王、輔國公等也都不同程度的遭了殃。

    多家被查抄,家產俱沒不說,一家老小還被貶到了偏遠之地,目測有生之年是沒有機會再感受汴京的繁華了。

    沒有人覺得官家的做法有什麼不對,畢竟朝堂從來都不是一個講究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地方。

    否則也不會有官員在犯下大罪後,或是滿門抄斬,或是妻妾子女貶被爲賤籍這種判罰了。

    一人得道,固然能夠雞犬升天,但與此同時,當這人失勢,其他人也得做好有難同當的準備。

    再一個,這些受罰的濮王系宗室成員到底無不無辜,誰也說不準。

    朝中聰明人甚多,自是不會有人去開這個口,況且官家還只是拿宗室開刀,與他們關係不大,他們就更是樂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宗室中倒是有人仗着輩分高,想要來趙禎面前替濮王一系,除濮王外的某些人說說情。

    或許是拿人手短,又或許是那點兔死狐悲的心態在慫恿,但最終的結果是,他們非但情沒說成,反倒自己還被趙禎擼了在宗人府的差使。

    趙禎乾脆趁此機會,一不做、二不休,將宗人府上下都換成了自己人。

    如此一系列的動作,讓那位尚還年輕的宗正看得是心驚膽戰,再一次在心中堅定了跟着官家走不動搖的方針。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事情彷彿都站在了官家和兩位小殿下這邊。

    不過舒顏在聽到消息後,卻是難得的有了點後怕的情緒。

    滴血驗親?開什麼玩笑!古人不清楚,她還能不清楚這裏面的貓膩到底有多大嗎?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臉不解的趙政和趙玟,舒顏無奈了。

    接下來花費了不少的口舌,和他們細細講解了有關血型的知識。

    最後總結道:“所以,兩個人的血到底融不融,和是不是血親無關,只和血型有關。如果一個人是0型血的話,理論上他和所有人的血都能相融。”

    見兄妹倆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就連邊上的春杏、夏桃二人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舒顏便乾脆讓他們去準備幾碗水來,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做個實驗一試便知。

    春杏很快便將東西全部準備妥當,主僕五人扎破食指,分別兩兩往裝着清水的茶盞中各自滴了一滴血液。

    不過幾息時間,十來只杯子中的血液情況便發生了變化。

    舒政兄妹的血自然是毫不意外的相融了,夏桃的血液居然能和在場所有人的血液都相融,春杏的血則是正好相反,和誰的都不容。

    最讓兩小隻意外的是,他們的血和舒顏的血液居然完全無法不相融!

    這一點是真的讓他們驚到了,如果他們不是生來就有記憶,很確定自己確實是從舒顏肚子裏生出來的話,恐怕都得懷疑自己的生母是不是另有其人了!

    這樣的結果很顯然打翻了他們以往固有的認知,趙政還好,他只是覺得以後在刑律認親這方面,或許得有一個新的訂正。

    倒是趙玟,舒顏也不知她到底想到了什麼,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總之不太好看,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樣子。

    她也不想說,她也不想問,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

    不得不說,自己這個小閨女真的沉下臉來的時候,樣子還是有點嚇人的。

    她很快轉移話題,以一種‘你們倆走大運了’的眼神看着兩個孩子,“你們應該是正好隨了你們親爹的血型,不然......”

    她臉突然一木,“我們就得想想辦法,該怎麼接上你們祖父祖母,一去國外流亡了!”

    趙政這會兒也難得產生了點後怕的情緒,作爲曾經的皇帝,他很清楚沒有哪個皇帝能容忍自己的血脈遭到混淆。

    這不光因爲男人的尊嚴,更多的是涉及到天下傳承。

    如果那次衆目睽睽下的滴血驗親他們和趙禎的血最後沒能相融,那後果真的很難說,走到那一步,已經不是他們想退就能退的了。

    想到這裏,趙政看向舒顏二人的目光便有些歉然,“這次是我沒有考慮妥當......”

    “打住!”舒顏一把截斷了他的話,“包袱別那麼重,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的提議完全沒錯。”

    在這裏面兒子唯一的疏漏也只是他對於後世一些人盡皆知的常識存在認知錯誤,這也不過是由於時代的侷限性,他的做法本身並沒錯。

    “不過從這件事裏,你們應該也能看出,有些學說或許並不像你們看到的那樣無用。很多時候,學術與學術之間都是相輔相成的。

    比方說,在這血型判斷上,就運用到了醫家和墨家的手段。”

    兄妹倆同時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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