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導致紙面上的“淨心經”三字,歪歪扭扭,如同蠕動的幼蟲,每一筆都落在了意想不到的地方,讓人看了根本無法“淨心”!
顧央央有些羞恥,臉頰泛起紅暈。
即便是這樣,她也還要強裝鎮定,“我寫得如何?”
季霄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摸了摸鼻子,道:“不愧是師姐,我自愧不如。”
顧央央:“......”
啊!原身,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麼!
好好的青年,在你都淫威之下,都變成了睜眼說瞎話的人了!
顧央央將筆扔在了桌案上,臉頰更加發燙,“你、你知道就好!”
季霄將她扔掉的筆撿起來,放好。
又將桌案上抄錄着淨心經的五張竹紙,連帶着顧央央寫了三個大字的那張,整齊的疊在一起,收入玄戒。
顧央央大驚失色,想要銷燬已經來不及了:“你幹嘛!”
季霄直視着她,面不改色的道:“天色已晚,我替師姐將抄錄好的淨心經送到法善殿便可。”
“不是!”顧央央頭搖的如撥浪鼓,“我說的是我寫的那張,還給我!”
季霄緩緩眨了一下眼,道:“師姐不是答應指導我寫字了嗎?範本我拿回去仔細研究,認真臨摹。”
“......”
顧央央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
她張了張口,憋屈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嗚嗚嗚......可惡!】
他肯定是想拿回去,私底下狠狠嘲笑我!
季霄看着她垮下來的小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長劍,站起身。
在顧央央欲言又止的神情中,行禮,轉身,離去。
直至季霄的身影徹底看不見,顧央央才緩緩擡起手,內心崩潰——
【爾康!!!】
......
長身直立,玉冠束起的墨發,由風吹散。
沉穩俊美的面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平靜深邃的黑眸,在腳底下璀璨燈火的照映中泛着迷人的色澤。
比試場上有幾個劍修弟子,見到季霄的身影,紛紛喊道:
“季師兄!”
“季師兄下來啊!”
“季師兄能不能再演示一遍劍法!”
黑色的身影沒有停留。
甚至立於長劍上的人,連視線都未曾落向下方。
季霄御劍從比試場上空飛過,無視底下弟子們的招呼,直接往法善殿飛去。
底下的弟子們看着一眨眼不見蹤影的上空,停了呼喊,面面相覷。
爲首的弟子更是撓撓頭,一臉不解。
季師兄是怎麼了?
有什麼急事麼?
難道是沒聽見他們的喊聲?
......
法善殿,大堂內。
莊嚴肅穆的大殿內,牆上燭火因着強大靈力的維護,沒有一絲晃動,將整個大堂照得亮堂無比。
季霄步伐沉穩的走入殿內,目光觸及背手站在大殿中央的人時,停下腳步,拱手彎腰行禮。
“四長老。”
“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轉過身,眯着銳利的眼睛朝他看去。“你怎麼來了?”
青年從玄戒中拿出一小沓竹紙,遞過去,動作剋制有禮。
李連瞥了一眼,看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粗粗的眉毛一挑,接了過去。
心中的欣慰還未升起,目光觸及那滿張遒勁有力的字跡時,雙目便猛地眯了起來。
“這是她寫的?”李連將下一張抽了出來,銳利嚴苛的眼神掃向一旁的季霄。
青年背脊挺直,微微垂首,面對他的提問面不改色道:“是。”
李連眸中銳利更盛,肅穆的面龐上也籠罩了一層黑沉,他沒再繼續看下去,將紙扔在桌案上,轉而嚴厲的看向季霄:
“我看你不僅是幫她送來,還幫她抄了!”
季霄垂下眼眸,躬身行禮:“此事由我提出,與師姐無關。”
“請四長老責罰。”
李連兩道粗眉高高揚起,虎目圓睜。
剛要說什麼,便被桌案上散開的竹紙下的一角白紙吸引,“這上面寫了什麼?”
他將底下的白紙抽了出來,季霄擡眸見到他的動作,瞳孔猛地一縮!
“四長老!”
他低低的急切喊道,然而白紙已然落入了李連手中。
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三個大字,他眼角微抽,板着的臉上滿是嚴肅。
沉默了良久,他的神色才緩緩鬆動。
心中那股憋住的氣,才舒了出來。
“這是她寫的?”他沉聲問。
季霄按捺住心中情緒,有些無奈道:“是。”
“這是師姐借給我的範本,讓我回去好好研究,認真臨摹。”
李連聽到他的話,眸光一冷,沉沉的威壓壓倒在他身上。
直至一刻鐘過去,面前青年的背脊都未曾彎曲一瞬!
李連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將那張顧央央親筆的紙甩還給了季霄。
“好好保管,切不可弄丟了!”
“是。”
季霄將竹紙捲起,收入玄戒。
李連看着他的動作,面色有些臭。
等不見了那張紙,他才擺擺手,趕人似的道:“沒什麼事,就揮劍峯吧。”
季霄頷首,又行了一禮。
轉身離去。
......
御劍踏上劍峯。
蒼翠的松柏,攀在懸崖斷壁上。
古木參天,劍峯的一山一木、一花一草,都蘊含了劍道的孤詣清絕。
收了劍,季霄往住處走去。
不出三步,他便頓住了腳步。
面前人一襲白裙,亭亭玉立,渾身氣質溫婉端莊。
配上女子嘴角噙着的那一抹溫柔笑意,更顯其秀外慧中。
“回來了?”江止思笑道。
季霄目不斜視,由他身邊經過,“你不必在我面前裝出這副模樣。”
聽聞他的話,江止思低笑一聲,清麗的嗓音恢復低沉。
他眸中瀰漫着慵懶和散漫,瞥着身旁經過的人,正要說什麼。
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便猛地滯住。
桃花眼霎那間變得凌厲,眸光漸冷。
空氣中那股淡淡的墨香和熟悉的甜味,還停留在他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