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她弱弱出聲。
燕蕪朝她看去,脣邊的笑意漸深。
“央央,爲師和你說過什麼,你都忘記了嗎?”
他是在說顧央央答應他不和季霄接觸的事情,但顧央央心虛,卻也不太能理解他此刻如此生氣的原因。
“師尊,弟子沒有忘記,可是季霄他......”
還未等她將話說完,便被髮怒的男人打斷。
“私自闖入本尊的地盤,三番兩次破壞本尊的結界,你的師尊就是這樣教你的規矩嗎!”
嚴厲森冷的話語落下,男人的眼眸被深藍覆蓋,那汪洋之下,是驚濤駭浪。
季霄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他雖然修爲足夠,但比起眼前的男人仍然猶如隔着天塹。
“既然你的師尊沒有教導好你,那便由本尊教你!也好讓你明白崇明仙宗的規矩,不容僭越!”
懸崖邊上的濃霧劇烈地翻涌起來,懸崖峭壁之上,蒼翠的松柏被猛烈的風吹得晃動,枝丫打在一起,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
一股風從後方襲來,如一隻男人的臂膀般,捲住顧央央的腰肢將她帶離原地。
她還未反應過來,慌亂間本能想要掙扎,卻被風束縛住手腳,壓根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單膝跪在地面上的季霄被一掌強大的靈力擊飛!
青年有心以劍抵擋,可靈力太過強大,且來勢洶洶。
除卻教導的意味外,這些靈力每一道都十分凌厲,只有季霄能感受到,這些靈力間竟然摻雜着隱祕的殺氣!
眼前這個男人,想要殺他!
季霄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眸光一冷。
長劍掃過地面,激起一片塵埃沙礫。
視線被遮擋,模糊之間,他身上爆發出強大的靈力,長劍發出耀眼的光,直衝對面的男人而去!
男人長身直立,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他的臉上甚至除了一絲堪稱鬼魅的笑意,什麼表情也沒有。
那莫名的妖異感,落在顧央央的眼裏,讓她倍感熟悉的同時,又讓她心中生出一股陌生。
“不愧是崇明仙宗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都敢與本尊動手了。”
清冷的嗓音平舒直述,沒有一點兒起伏的語氣之下是淡淡的嘲諷與冰冷。
季霄自知不是對方的對手,但他心中有事,卻也不想就這樣在少女面前任由對方打壓。
強風之中,充滿寒意的靈氣如刀鋒般從他身體四周割過。
他嚥下喉間的鮮血,握緊手中長劍,破開風雪般的靈力,衝了上去。
“乒乓”一聲,好似刀劍相接。
季霄的劍端停留在男人眉心前一寸的位置,再難前進一分。
劍身震顫着,連帶着握着劍的手也顫抖不止。
一絲絲的鮮血順着青年的嘴角流下,比之之前要更加的鮮豔刺目......
“師尊!”少女的驚呼聲從不遠處傳來。
余光中,少女看向這邊的眼神裏充滿了不理解和難以置信,甚至在看向他時,目光中染上了點點恐懼......
燕蕪的聲音驟然冷了下去。
這句話像是對季霄說的,也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他擡手擺袖,周身驟然炸開的靈力如海水般將面前人撞開!
強大的壓力擠壓而上,青年吐出的鮮血落在他黑色的衣袍上,看不出分毫變化......
“呃......”
一聲悶哼,季霄的身體幾欲跌落懸崖。
這時,“掌門!等等!”
遠方一隻仙鶴振翅飛來,仙鶴之上一道圓滾的身影正焦急地揮手。
顧央央定睛看去,鬆了口氣,原來是二長老洪太勇來了。
她連忙轉頭去看燕蕪的臉色,卻發現對方臉上神情未變,甚至連一點情緒都未顯露出來......
最後一招他並未收手,反而還是如常擊出!
洪太勇口頭阻止已來不及,只好縱身從仙鶴上躍下,將青年的身體接下,同時仙鶴俯身張嘴,將那把脫手的長劍銜住。
洪太勇帶着徒弟落地,季霄已然昏了過去。
他連忙搭脈查看,震驚之下發現徒弟的五臟六五已然受了重創!
江止思離開後,他便只剩下這一個徒弟,當下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洪太勇看向一身雪白的男人,同時又看向一旁無措的顧央央,心中一時間有些複雜。
實力擺在那裏,縱然心中有氣,對方也是掌門,他就是拼盡全力也不是對方的對手。
他揮手將季霄送上身後仙鶴的背上,同時擺正了臉色朝男人拱手,道:
“敢問掌門,因何事這樣懲罰季霄?”
五臟六腑皆受重創,這懲罰屬實是太過嚴厲了些。
若不是他湊巧發現置於殿中的長明燈閃爍不定,難道掌門今日真要置季霄於死地麼......?
洪太勇低着頭,恭敬間驚出一背冷汗。
被自己的莫名的想法嚇到,他並不敢再胡思亂想,眼神卻悄悄落在了仙鶴背上的青年身上......
“季霄私闖本尊領地,屢教不改,漠視宗規,自然當罰。”
燕蕪開口,冷不丁的聲音響起,如數九寒冬。
洪太勇感受到那冰冷的寒氣蔓延至腳底,渾身恍然至於冰天雪地間。
“掌門,縱然季霄犯了宗規,可如此重創,是否太過了......”
“你是在質疑本尊的決斷?”
男人打斷他,平靜地質問。
洪太勇心中一驚,連忙道:“並未。只是......”
“季霄是崇明仙宗最富天賦的一代,本尊爲了宗門着想,也不會對他如何。他是劍修,歷經重創更有助於他塑造身體。”
“倒是你身爲其師尊,除去指導其修煉外,更應教導其遵守宗規。”
洪太勇慌亂,對上男人沒有一絲情感的眼睛,只能點頭稱是。
他不再停留,雖然男人說得在理,但他也擔心季霄的身體......
匆忙認下後,便跳上了仙鶴,帶着季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