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作爲王國大騎士的個人戰鬥力，在從半空中墜落後，身體已經嚴重受傷，硬撐着裝模作樣還刻意，但各種戰鬥技能短時間是施展不出來了。
不然，這種手持鐮刀的高階惡魔雖然強大，但也未必能擋住他的腳步。
比起鐮刀魔的鐮刀，更讓他感到好奇與忌憚的，是文森身邊那名金髮女騎士手裏對準自己的東西——一根說不清用途的開口雙筒鐵管。
一瞬間，他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這陌生的器物可能比冰冷的刀劍更危險。
“該如何定義這次入侵呢？希羅德的軍隊又一次未經允許進犯我的領地，還全部被抓住。”文森苦惱地自言自語，“上一次就當成是盜賊作惡，這一次你們算是什麼呢？”
“我們是爲了救援騎士團的兄弟，並且奪回土地……”
被巨鐮摁回椅子裏的靈格斯，沒好氣地回答。
“這麼多人當盜賊，顯然不合適，而且您總不能被當做大盜賊吧。”文森邪邪地一笑，“就算是希羅德軍隊剿匪誤入我的領地，得到我方協助，帶着盜賊離開後，向我方支付了一筆……不算太小的感謝費。”
靈格斯緊緊咬着牙齒，用極大的剋制聽完了文森的話。
“這種理由沒人願意接受。”
“可是接受了就不用死啊，理由我替你想好了，您只需要答應並履行義務。”文森勸誘道，“死人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給我做奴僕。”
靈格斯用力抓着椅子扶手，一堆堆絨毛從他的指尖落下來。
“這份善意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不答應，我只能繼續和希羅德王國作戰。”文森補充了一句，“同時，所有大陸上魔族領地將同時向希羅德發起進攻，希羅德將第二次成爲大陸上第一個被滅國的國家。”
“那樣的話，大陸會再次聯合在一起，你們最終仍然難免一敗。”靈格斯強作鎮定地冷笑着，“你們從歷史裏什麼都學不到嗎？”
“真遺憾，魔族不學歷史，但我知道你將成爲歷史，”文森嘴角翹起，眼裏卻閃過冷厲的光芒，“今天當贏家多快活，誰會在乎幾年以後的失敗呢？”
這句十分典型的惡魔狂言，讓靈格斯感到脊背後升起了莫可名狀的寒意。
自己害怕了？
見到靈格斯的戰慄，文森悄悄示意拉尼娜停止在沙發靠背上施加冰魔法，她立刻照辦了。
不知是真感到了恐懼，還是魔法起到了助攻的效果，靈格斯終於冷靜了下來。
“假如表達了感謝，我如何能信任你們會守信用？”親王穩住心神，儘量平靜地問，“恐怕最後我們會失去一切，只有你們得利。”
“您的未婚妻在我身邊待了半個月，你看她是不是安然無恙，最近還胖了。”
文森又一次故技重施，在親王大人情緒穩定後再次拿女人說事，頓時就讓快要憋出內傷的靈格斯沉下了臉。
“請您尊重北山公爵的家人。”
北山公爵是誰，他和我很熟嗎？文森撇了撇嘴，他就知道剛纔被抓住的士兵裏，也有這位邊境公爵的少量部隊。
手下敗將，談何尊嚴？
何況……
“銀狼騎士團……哦不，是白狗盜賊團，那羣騎馬盜賊犯下了巨大的罪惡，殺害了整村的人，還要毀屍滅跡，但是我也只是在戰場上懲罰了他們，放下武器後，我並未在被俘後加害。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我方的寬容態度嗎？”
身體傷痛和情緒煎熬的雙重壓力，讓平時堅定冷酷的親王大人變得越來越沒有耐心，在本就處於下風的談判中越來越力不從心。
誰讓步誰就被動，這點他當然知道，可是談判條件還未正式開始，他就不斷對方牽着鼻子走。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這麼魔族領主不簡單，至少讓人捉摸不透。
“無論這次戰敗的原因如何，我不得不承認自己處境糟糕，也不反對用一些你們想要的東西來改善處境……我可以證明，我有讓你們期待的價值，但是這種價值只能建立在公平和坦誠的基礎上，而不是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這一次，文森沒有再拿女人說事，他點點頭，拿出了一大摞已經寫好內容的紙張。
“沒錯，您想要改善自己的處境，就接受現實，看看自己的價值是否能滿足我們的要求，要求都寫好了。您可以撕掉每一張紙，這和我扒你一層皮的難度相當。”
第一張紙上，就是上次文森針對釋放騎士團提出的要求。
騎士贖金1000金幣，步兵贖金100金幣，戰利品全部沒收。
釋放被甜水村的村民，每人賠償10個金幣。
兩國加強邊境協調互信，不在邊境進行鍼對性的軍事活動，國王或親王本人爲此背書並公之於衆。
開放並逐步擴大雙方邊境貿易，從安保、稅收和服務當面爲對方的商業活動提供優待。
打擊邪教，宣佈自由邪教爲非法，展開跨國聯合打擊……
仔細閱讀了爲數不多的條款，又思索了一下條件，靈格斯居然點頭認可了。
丟掉的東西本來就拿不回來，金幣可以讓各家貴族籌措，還可以刮地皮湊錢，只要肯刮，問題不大。
其他相對抽象的條件，不妨先答應了，日後再做打算。
市場交易並不是不可以，如果操作得當，希羅德可以憑藉着壓倒性的資源優勢，整垮小領地的經濟。
至於自由邪教……這就有點難辦了。
“如果對細節做一些更妥善的修改，我原則上接受這些條件。”
“很好，這是個不錯的開始。”文森點頭贊同，“比如說，哪些細節？”
“罰金金額太大，適當減免對貴方更有利。”靈格斯說，“還有，有些盜賊拿不出一百金幣。”
“沒問題，馬賊罰金金額是四位數可能多了，我同意減少到三位數，”文森伸出三個手指，“999金幣。”
“至於拿不出金幣的盜賊，可以用釋放村民來抵扣，十位村民換一個盜賊。”
聽到這個關於交換的條件，靈格斯眼珠轉動，有了主意。
“盜賊如果沒人交贖金，便留下服刑如何？”靈格斯認真地說，“當然，莪方會盡量用更多的村民換取他們。”
留下？礦井和採石場都爲他們敞開。
換人的話，甜水村就那麼幾百號人，十換一，能換幾十個步兵就到頭了。
剩下的人雖然不如騎士老爺金貴，但也是富庶的自耕農和經過訓練和實戰的士兵，都不管了，希羅德肯定是既丟人又浪費。
“十換一，這可是不少人。”文森明知故問，“盜賊抓的人有那麼多？”
“這村裏不僅有人，還有很多身強力壯的獸人和半獸人，都是特別喫苦耐勞，又格外聽話的那種。”靈格斯早有打算，他死死盯着文森，挑釁般地問，“十換一，甚至更多，拿去換回盜賊，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