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榮國府門口並無一人迎接,李紈所說的“迎迎“不過是帶着姐妹們去賈母的院裏等!
元春在賈府地位註定是尷尬的!
就比如賈赦聽了元春即將回府的消息只讓邢夫人代他迎接,絲毫沒有當初元春省親時候的高度熱情!沒有好處讓他去迎接一個堂侄女?笑話!
窺一般可見全貌,榮國府裏主子下人都什麼樣的心思不言而喻。
同林黛玉初進賈府一樣,影衛在將元春送至榮國府大門口後,元春就由小廝、女僕擡着轎子從側門接進府。
重返榮國府元春的心思複雜,尤其是以爲賈蓉生她的氣,彷彿失去支柱一般,但是夫君做出那等有違人倫的事情她生氣不是正常的麼?讓他走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賈母院,賈政、王夫人、賈珍、賈寶玉,賈璉、賈環、賈琮、三春,薛姨媽、邢夫人、王熙鳳、林黛玉、薛寶釵、李紈等等東西兩府的主子小姐都在,另外還有一衆丫鬟、嬤嬤擠滿了院子。
不管懷着怎樣的心思,元春始終是賈母的孫女,賈政的女兒,賈府裏有頭有臉的人悉數到場。
轎子停在賈母院中的垂花門處,抱琴掀開轎簾,扶元春下了轎。
元春扶着抱琴的手進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正中是穿堂,當中放着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風,轉過屏風,小小三間廳房;廳後便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間上房,皆是雕樑畫棟;兩邊穿山遊廊廂房,掛着各色鸚鵡畫眉等雀鳥。
早在外面守着的鴛鴦和幾個穿紅着綠的丫頭,都笑着迎上來:“剛來老太太老爺太太還唸叨着呢!可巧就來了!奴婢等恭迎大小姐回家!“說完紛紛行禮。
元春忙示意不必多禮,臉上撐起笑容。
小丫鬟們忙爭着打起簾子,鴛鴦先進去通報道:“大小姐到了。”
元春方進屋,就看見鴛鴦和王夫人攙着鬢髮如銀的賈母迎上來。元春見了賈母和王夫人正欲下拜,早被賈母和王夫人摟入懷中,“我苦命的兒啊!”叫着大哭起來,當下衆人無不落淚,元春觸景生情也哭個不休,“當日既送我去那見不得人的去處,命該如此孫女認了。”
薛姨媽和邢夫人上前勸解。
三人方止住了淚,元春扶賈母和王夫人坐下,跪地拜倒。
王夫人忙讓抱琴扶起來,鴛鴦也上前幫扶。
元春站起來之後,又給賈政行禮。
饒是不理世事的賈政看女兒如此模樣也禁不住落淚,嘴裏不停唸叨着:“好女兒,好女兒!”,元春是他的長女,當初也稀罕的緊,只是後來家族需要,他雖捨不得女兒也沒辦法,如今女兒被天子所棄嫁給察合臺和親,幸好有賈蓉在,不然這輩子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着元春,念及此,憐愛的問元春:“蓉哥兒呢?他沒和你一起回來?”
林黛玉出來道:“舅舅,夫君已先行回府,方纔在園子裏姐妹們都見過,只是夫君有些疲憊,晚間再來給老太太舅舅太太請安!”
賈政點點頭,“辛苦蓉哥兒!”
賈珍撇撇嘴,這個好兒子回家不是先給老子請安,連面都沒見就進園子,不過以前管不到現在想管更不可能了。“
而元春聽了黛玉的話,想着賈蓉該是惱了她不肯來見,一時悽苦,眼淚不自覺流下來,旁人還以爲她觸景生情連忙又寬慰。
等到元春止住淚水,衆兄弟姐妹才相見。丫鬟婆子俱都問候一番。
賈母拉着元春坐到自己邊上,蒼老的手握住她笑道:“如今也算苦盡甘來,多虧蓉哥兒能爲,回家也好,日後祖母日日能見着我的乖孫。”
“瞧瞧,大小姐回來,連寶兄弟都要靠邊,這”乖孫“的稱呼寶兄弟日後怕是聽不到咯!”王熙鳳打趣道,她今日身上穿着鏤金白蝶穿花大紅雲緞,勾勒出苗條身段,體格風騷。
王熙鳳還未答話,王夫人道:“老太太就讓元春和媳婦住一處院子吧!”王夫人此刻想女兒天天待在身邊,她雖對別人諸多算計,但對親生的苦命女兒只有虧欠。
王熙鳳看看賈母。
“淑清啊!依老婆子的意思,不若讓元春住進園子裏去,姐妹們一處玩耍也不悶,你日日喫齋唸佛,元春豈不憋悶?索性都回家了想見就能見。”賈母提議。
“老太太說得極是!”王夫人想想也是,寶玉現在也住在裏面,姐弟有個照應,也無異議。
賈母寵溺的問元春如何,元春想想就依了賈母安排。
王熙鳳見此才道:“前兒我就安排人把藕香榭收拾出來,大小姐住藕香榭如何?”
“有勞嫂子。”
“有什麼要緊,也算是鬼門關裏走一遭,好在往後都是好日子了,往後短了什麼只管打發人來尋我。”王熙鳳在人前素來表現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沒瞧着賈母、王夫人和賈政都滿意的點頭?
元春的事安排妥當,賈母又道:“正巧今兒寶玉的生,你嫂子安排了席面,也當給你和蓉哥兒接風,雙喜臨門,玉兒一會你着人去請他,雲兒也不在,你們年輕人饞嘴猴兒似的。”
賈母的話前面聽着還可,後一半把衆人都逗樂了,幾個未出閣的姑娘紛紛霞飛滿臉。
黛玉不好解釋,無奈笑笑!
元春黯然,原來他是陪着湘雲。
“老祖宗,雲兒方纔喝醉了,蓉哥兒瞧着心疼正照顧呢!”薛寶釵解圍笑說。
“老婆子可不管,玉兒,晚上外祖母可是要見着兩人。”
衆人紛紛失笑,也有老太太喫癟的時候。
......
另一邊,賈蓉躺在瀟湘館中不知不覺睡過去,此心安處便是家鄉,躺在自己妻子旁邊煩惱盡散去,疲憊感自然襲滿全身。
湘雲醒來的時候賈蓉依舊沉睡。
見着賈蓉躺在邊上,湘雲以爲喝多了還迷糊着,等感受到男子身上傳來的溫度和輕微的鼾聲,心房瞬間溢滿驚喜,又怕吵醒賈蓉就癡癡的看着他,夫君瘦了也黑了,心疼的伸出玉手撫摸賈蓉的臉頰,身體往他身邊湊了湊,將臉貼在賈蓉的胸膛上。
瀟湘館裏靜悄悄的,翠縷守在外面時不時往房間的方向看看。
等到日暮將要降臨,賈蓉才堪堪醒來,下意識呻吟一聲:“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怎麼夫君睡一覺還睡出人生感悟了?”
“呀!我道是哪個小娘子聲音如此動聽,原來是我家雲兒。”賈蓉聽到湘雲的聲音笑盈盈的側過身一手撐頭,看向正俏生生同樣看着他的史湘雲。
“你真是的,回府也不事先來個信。”湘雲埋怨,從牀上坐起來露出纖細的身材。
賈蓉促狹道:“不是想着給娘子驚喜麼?”
湘雲是極開心的,少年夫妻經過幾個月分別哪能不思念,重新俯下身子將頭埋在賈蓉胸膛上,喃喃道:“喜歡!”
賈蓉伸手摸着女子的臉頰,心思一動:“娘子,養足精神了麼?”
湘雲不解,憨憨的問:“嗯?”聲音糯糯的。
賈蓉側過身將湘雲壓---在----身下,不懷好意的笑問:“懂了麼?雲兒?”
“呀!”早知人事的湘雲怎能不知,嗔道:“還沒梳洗呢!”
“一會再說!”說完賈蓉就堵住----女子的-----脣,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房外的翠縷聽到響動臉紅的啐一句,趕忙起身去把瀟湘館院門鎖上。
由此可見賈母到底是過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