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賈蓉說及賈母準備讓他在除夕祭祖之時接任賈家族長之位，林如海略顯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賈母的想法。
賈家今時今日能夠挑大樑的唯有賈蓉，若賈珍一直佔着族長之位，對賈蓉接下來行走官場非常不利，因爲只有一族之長才能夠動用家族資源。
以往賈蓉都是單打獨鬥，但接任賈家族長後，就可以打着賈家的旗號在外行事，特別當初榮寧二公的勢力皆在大夏軍中，即便榮寧二公逝去多年，在大夏軍卻不乏深受二公恩澤的人，比如蘇建。
只要賈蓉公開打出賈家旗號，軍中諸多將領都會念及一份香火情。
“蓉哥兒，你可知一族之長擔子有多重？”
林如海對此倒不是反對，他擔心的是賈蓉不知道其中意義。
賈蓉輕笑：”小婿任族長總歸比父親強些不是？“
林如海一愣，沒想到賈蓉會這麼回答，沒好氣道：“縱然如此，你身爲人子，哪有這般議論生身父親的？也罷，賈家確實唯有你最適合接掌，不過你要記住族長責任重大，往後不能只盯着寧國府，還有西府和那些旁支子弟。“
對女婿林如海當然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賈蓉頷首應承着，把一個家族從衰敗帶向興盛當然不容易，而且不能僅靠他一人。
他任族長賈家子弟只有兩條路，一條讀書入仕，一條隨他去漠南軍中效力，不准許有喫乾飯的賈蓉這般想。
想到賈家子弟，賈蓉突然想起賈芸等三人還在漠南，這一去都多少年了。
陪林如海喫過一頓簡單的午飯賈蓉告辭離開，他還要去順天府一趟。
雍乾帝並沒有提如何處理薛蟠，想來是大舅子地位太低入不了皇帝的法眼。
儘管王子騰給趙楷寫信求情，但現在李盤被錦衣衛抓進順天府大牢法辦，趙楷會不會輕易放過薛蟠就不知道了。
然而賈蓉並不擔心。
爲何？
因爲雍乾帝關注着此事，在皇帝的角度懲罰了賈蓉，薛蟠打人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趙楷不會傻到再去打擊報復薛蟠，何況他還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表態按照大夏律法處置。
賈蓉去順天府並不準備接薛蟠回家，這個大舅哥需要調教調教，昨兒犯了事，纔過去一夜就被接出來，只會助長他的囂張氣焰，以後少不得惹出更大的禍事，不如藉此事給他長個記性。
好在順天府尹是賈蓉認識的人，而且據賈蓉所知，順天府尹是太子的人。
………
賈蓉騎馬到達順天府已經是正午過後，在衙役通傳後被迎進府衙。
順天府尹是一個年近五十的老頭，能在天子腳下任順天府的父母官皆不是尋常之輩，這個順天府尹是根正苗紅的”雍王”一系。
“賈大人親自登門想必爲了薛家之事？”
順天府尹開門見山點出賈蓉的來意，事實上在京城，他處理過太多類似王孫貴族公子打架鬥毆的事情，一個月不來幾件他都會覺得京城是不是要發生什麼大事才引得那些個紈絝安生下來。
“陳大人，確是爲家兄之事，今日早朝皇上已經給出處置結果但並不涉及家兄，是以想來順天府瞭解情況。”
陳府尹會心一笑，哪家都有幾個不省心的，這賈家從前鬧到順天府的事也不少，不緊不慢道：“賈大人喝茶！”
“陳大人請！”
“北郊地動之事，賈大人賑災有功，如今百姓安居樂業，說起來順天府欠賈大人的人情，若不是賈大人處事周全，本府未必有現在這般悠閒。”陳府尹沒直接說薛蟠的事，轉而提起賑災。
“此乃皇上體恤黎明百姓，在下不過爲皇上分憂而已。”
陳府尹點頭稱是：“賈大人居功不自傲，真是後生可畏啊！令兄之事，陛下既然沒有御口處置，按律法處置，打個三十大板領回家修養就是，反倒那李家子，難辦。”
說起李盤陳府尹明顯有些頭疼，陛下不把他拿進錦衣衛大獄，放到順天府明顯想放過他，可幾條人命的大事，總不能和處置薛蟠一樣打幾板子放回家，那樣做他這順天府尹也算到頭了。
可依法處置，李家子砍頭都算輕的。
難搞哦！
以往京城紈絝子弟再鬧都有一個限制，手上不得沾染人命，李盤的事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
這裏面還有一個因素，即便不顧及皇上的意思，可太子和四皇子如今的關係很微妙，太子表面上看才佔了上風，如果嚴懲了李盤，勢必會引來四皇子的報復。
就在陳府尹發愁之際，賈蓉笑眯眯說道：“不若陳大人上奏陛下，讓刑部主審？人命官司本身就和刑部有關。”
嗯？陳府尹一愣。
刑部，刑部。
對，刑部尚書是四皇子的人啊！
陳府尹想通關節不由自主看向賈蓉，讓刑部主審李盤一案，順天府就把皮球踢出去了，不管刑部怎麼審都和順天府無關。
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藉着李盤一事打擊下四皇子一系，但朝堂之上四皇子秉持公正，明確說明依法處置，這時候再去攀咬明顯不合時宜。
賈蓉提出的方案不失爲最好的解決辦法。
“賈大人所言容老夫再想想。”
雖然心裏認同賈蓉的說法，但陳府尹並沒有當即決定，裏面面的彎彎繞繞必須捋清楚，包括賈蓉爲何提出這個法子的意圖，朝廷之事無大小。
………
賈蓉爲什麼主動出主意呢？
很簡單，就想給趙楷找不自在，青竹的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陳府尹不表態他也不在這話題上深聊，繼續道：“家兄之事，在下想和陳大人討個人情。”
“哦？”陳府尹不解，難道想讓那三十大板也免了？
也不是不可以，這賈蓉欠下人情日後是要還的。
“在下是想，可不可以先別急着把家兄放出來，對他懸而不決，先關他一個月再放出來打三十大板。”
額？
陳府尹愣了愣，聽錯了？
賈蓉見他一臉懵逼失笑道：“想借着此事磨磨家兄的性子，若輕輕放過必不長記性，少不得鬧出更大的亂子。”
陳府尹聽了深深看一眼賈蓉，此人心思入海，常人都想着趕緊撈人，他想的是如何利益最大化，把壞事變好事。
後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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