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詭憶小區 >第十九章 王權相
    唸完四句挺沒邏輯的童謠,大概是自己也覺得幼稚,安寧哥一邊樂着一邊衝我舉起了杯。

    而我卻還沒從驚訝中抽離出來,硬是愣了三四秒,纔回過神趕忙也端起酒杯,和安寧哥碰了一下。

    我得承認,如果沒有最後小孩兒偷雞腿這段的話,我也許只會把安寧哥講的故事當成故事來聽,但現在,我深刻懷疑,這故事裏的絕大多數內容可能都是真的。

    那信息量可就有點大了,大到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還好,安寧哥沒注意到我腦子掉線了,他自顧自又說道:“說起來,以前的人真不容易,像我姥爺那一輩,是真苦啊。”

    我收回思緒,看到安寧哥似乎忽然陷入有些偏傷感風格的回憶,而我又不太會勸人,索性再次舉杯,同時衝安寧哥做出個‘都在酒裏’的眼神。

    說到底安寧哥的歲數不小了,情緒什麼的都好調整,和我碰完杯後,他臉上也恢復了樂樂呵呵的樣子。

    而對於此時此刻的我來說,心思已經全在剛剛那段故事上了。

    如果這故事都是真的,那也許我該先弄明白,爲什麼其中有些地方有那麼明顯的不合理。

    爲了搞清楚,我乾脆直接問出了我覺得最不合理的一點:“安寧哥,照您的意思,平安裏以前所有鬧鬼事件中的‘鬼’,都是當年被燒死的囚犯?”

    安寧哥答道:“按那故事來說,確實如此。”

    我接着問道:“那怎麼會是個小孩兒呢?而且偷雞腿這事兒好像也沒多大罪過吧?能是窮兇極惡的人乾的?”

    安寧哥答道:“你也覺得這很不合理對吧?所以我纔跟你說,我覺得這些故事裏面可信的成分不多。”

    我追問道:“那,既然您也覺得不合理,您母親跟您講這些故事時,您有問過這是爲什麼嗎?”

    似乎對這問題早就爛熟於心,我一問完,安寧哥就笑道:“當然問過,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就給過我答案,她說…哪兒那麼些問題?趕緊喫飯,再不喫,小孩兒鬼就把你的飯也偷走了。”

    說完,安寧哥很爽朗的笑了起來,我微一愣神,不由得也笑了。

    是啊,小孩子問媽媽這種不着邊際,媽媽也回答不上的問題時,這不就是最常見的標準答案嘛?

    看來,安寧哥是真的只把這故事當成了故事,並沒打算深究其中的不合理,我也聽得出來,關於這故事,起碼關於這位‘小孩兒鬼’,安寧哥是已經把能講的全講了,再問也問不出別的花兒了。

    於是我索性轉移重點,又問了其他幾個我覺得這故事中的不合理或者不清楚的地方。

    然而隨着安寧哥給我的答案,我漸漸只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安寧哥是個十分坦誠的人,他剛纔給我講的,基本就是他知道的全部了,後來不管我問啥,他基本都沒能給我更多信息。

    所以很快我就也沒脾氣了,便把問題拉回了現實,衝他問起了現在的平安裏:“安寧哥,所以現在的平安裏,就是完全在那座漁村的舊址上拆遷重建的嗎?一點位置都沒變?”

    這次安寧哥想了想,終於說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要說位置的話…確實沒怎麼變動過,畢竟我親眼見過那座漁村,就在那兒,但又不能說完全沒變,嚴格說起來…”

    安寧哥把手平放在桌上說:“老漁村原本的位置在這兒…”他又把手擡到空中說:“現在的平安裏算是在這兒…那片改建後,地基整體拔高了許多,當時說是爲了防止跟海有關的自然災難,就要整體拔高,所以要是說具體位置的話,老漁村,應該是被埋在了平安裏的下面。”

    “下面?被埋了起來?那漁村壓根沒拆,就直接給埋起來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房間會出現偷雞腿的小孩兒鬼,似乎還挺合理的。

    都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讀了那麼多書,自然知道這世上有一種鬼叫‘地縛靈’。

    整村被埋,光是聽着都感覺有點恐怖啊。

    沒想到安寧哥卻很乾脆的否認道:“怎麼會?拆肯定還是要拆的,井月你見過一些大型工地吧?像平安裏那種樓均高十八層的小區,要挖的地基坑深着呢,雖然地面整體填高了,但要挖那種基坑,老漁村肯定保不住的。”

    “哦,那還好…”

    我鬆了口氣,安寧哥不明就裏的問道:“什麼還好?”

    我沒回答安寧哥,而是追問道:“那老漁村在多深的地下啊?原址比現在的地面低很多嗎?”

    安寧哥一聳肩說:“這就不好說了,因爲那片是整體填高的,沒有參照物了…要是以前,還能以海邊一些千年不變的礁石做參考,但現在那邊的沿海線已經不是原來的沿海線了,也沒法說。”

    “沿海線不是以前的沿海線?您的意思是…”

    我隱約猜到了答案,但還是想得到安寧哥的準確答覆。

    安寧哥倒也痛快,他說道:“講故事前不是跟你說過嘛?平安裏那片陸地根本不是填海造出來的,但那附近確實有過填海造陸地這事兒,井月,平安裏後面有一片荒草地,這你知道吧?”

    我點點頭,安寧哥繼續說道:“那片荒草地,差不多就全是填海造出來的新陸地,也就是在這過程中,這邊整體地平線都拔高了一些。”

    我仔細思考了一下平安裏那邊的地形,要是這麼說的話,填海造的那片新陸地的面積可是不小,而如果沒有這片新陸地的話,平安裏離海邊就相當近了,步行頂多只需要一分鐘。

    “不說這個了,井月,聽這意思,你是外地來濱海城奮鬥的吧?你老家哪裏的?怎麼想到上這邊來了?”

    安寧哥忽然聊起了家常,而我也覺得,關於平安裏的話題聊的確實有點多了,話題太單一自然會顯得枯燥,於是我便順着安寧哥的話,跟他閒聊了起來。

    聊着聊着,忽然,飯店門口處,一個柔媚的女人聲音叫道:“安寧。”

    安寧哥回頭的同時,我也擡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頭火紅的波浪捲髮,跟手銬差不多大小的巨大金色耳環,精緻的五官,略濃卻又恰到好處一點不俗的妝容,白色亞麻小衫,深色小挎包,藍色波西米亞風大長裙,簡單的搭配,卻將她本就高挑的身材襯托的越發挺拔。

    美人,十足的美人,氣場強大的美人。

    “小相回來了?井月,這是你王姐,咱們飯店的老闆,小相,這是井月老弟。”

    安寧哥主動介紹了女人的身份。

    我趕忙禮貌起身,衝那女人點頭道:“王姐好。”

    女人翩然走到我面前,衝我伸出纖纖玉手,我趕忙擡手,和她輕輕碰了一下算是握過。

    女人收回手,白了安寧一眼說:“你才王姐呢,難聽死了,都把人叫老了,我叫王權相,老弟,叫相姐。”

    王權相,人如其名,有點大氣。

    我多少有點尷尬,但還是聽話的叫道:“相姐好。”

    女人滿意一笑,笑的明眸皓齒,像朵很適合此刻綻放的夜來香。

    “老弟真乖…”女人視線越過我,衝安寧哥問道:“安寧,這就是你讓老孃停業一天要接待的老弟?行,不錯。”

    女人說完這話我纔回過神來,是啊,難怪我進來這麼久,店裏愣是一個客人都沒來過。

    似乎不想讓我在這件事上太過過意不去,安寧哥沒接女人的話,而是笑道:“對了小相,正好你回來了,給咱老弟算個命吧。”

    “算命?”

    我有點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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