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把頭垂下,雙手手肘撐着膝蓋處,寬厚的肩膀蕭瑟悲涼,他的呼吸愈發急促粗喘。
洛挽風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依依,我應該幫你殺了揚中凡的,我應該這樣做纔對。”
洛依依哭着搖頭,換作以前,她也覺得三哥可以幫她殺了揚中凡,而且還要殺掉那兩個欺負她的人渣。
可大哥殺人被判刑了,她不敢再這樣去想。
現在她三哥更不能殺人。
“不要,三哥……你要是幫我殺了揚中凡,餘暮夕就不會喜歡你了。”
這話,像觸碰到洛挽風的死穴,他突然怒吼,“不要提起她。”
“三哥……”洛依依被嚇得跌坐在地上。
洛挽風撐着樓梯的圍欄站起來,頭疼折磨着他,全身冒着冷汗,他微微發抖,欲要走下樓梯。
他頭疼得厲害,腳步不穩,一個踉蹌,撞到了牆壁上,再扶着牆下樓。
洛依依緊張不安,跟在身後。
“三哥。”
洛挽風每個字都像咬出血來那般憤怒:“以後,不準再提她的名字。”
“三哥,我不提了。”
洛依依衝上去扶着他。
這時,傳來奔跑上樓的腳步聲,急促慌張。
見到來人,洛依依急忙喊:“二哥,快過來。”
洛向陽衝來,跟洛依依一起攙扶着洛挽風下樓。
“怎麼回事?”洛向陽氣喘吁吁地問。
洛依依緊張搖頭,“不知道,三哥說頭疼,他最近經常頭疼。”
洛向陽沒再問,扶着洛挽風去了門診部。
醫生詢問了病情,系統地檢查,還給他拍了腦袋的片子。
最後什麼事也沒有。
洛挽風喫過止痛藥,躺在住院部的病牀上。
洛向陽把洛依依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跟她聊了聊。
一開始,洛依依絕口不提她自己的事,可洛向陽一再追問,甚至質問她。
“你還有把我當二哥嗎?”
這時,洛依依才把自己被老公出賣,被兩個男人性侵的事情說出來。
洛向陽聽完,整個人都要瘋了一般,這輩子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氣,在牆壁上狠狠捶了幾拳,滿手都是血。
洛依依從來沒見過她二哥生氣,更沒見過這麼憤怒的一面。
把她嚇壞了,又是一場大哭。
洛向陽自我包紮了傷口,安撫了洛依依,建議她以後還要堅持去看心理醫生。
洛依依變得愛哭,焦慮不安,易怒易暴躁,跟她受到這段創傷有關係。
洛向陽立刻聯繫了最權威的精神科醫生去診斷洛挽風。
洛依依疑惑問:“三哥是頭疼,會不會是他頭部幾次創傷引起的?”
洛向陽:“拍了片,不是。”
“那也不也不是看精神科啊!”
洛向陽憂心忡忡道:“三弟他可能支撐不下去了,先是小灰貓,再是餘暮夕,現在又是你,他會被自己折磨死的。”
這一刻,洛依依似乎懂了她二哥的意思。
原來,她在三哥心目中,還能和小灰貓,餘暮夕一樣,被他深愛着。
病房裏。
洛挽風喫過精神科醫生給他開的藥,緩緩睡過去了。
洛向陽和洛依依一臉擔憂地望着病牀上的洛挽風。
精神科醫生把測試的報告遞給洛向陽。
“重度抑鬱症。”精神科醫生嘆息,“讓人一天24小時守着他吧,他狀態非常不好,隨時會有輕生念頭。”
洛依依緊張道:“醫生,我三哥怎麼會是重度抑鬱症呢?他失憶了,忘記很多事情,他連最喜歡的女人都忘記了,他不會是抑鬱症的。”
醫生皺眉,“這失憶跟抑鬱症沒啥衝突,誘因也很難界定。”
洛向陽緩緩走到洛依依身邊,沉思了片刻,問:“他是真的還沒想起餘暮夕嗎?”
洛依依肯定道:“絕對沒有想起來。三哥以前就跟我決裂了,他要是想起餘暮夕,就不會要我這個妹妹的,更不會再關心我。”
“還有剛剛在樓梯間裏面,我提了一下餘暮夕的名字,他很生氣,讓我以後也不準提起餘暮夕,真的很兇。”
洛向陽更是疑惑。
餘暮夕這個名字提都不能提?還大動肝火?
這不太正常,難道是因爲餘暮夕控訴他們的母親殺人未遂,惹怒了他?
精神科醫生離開後,洛向陽交代洛依依。
“依依,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以後儘量不要在三弟面前失控,你的情緒會直接影響到他,你的遭遇,他全歸咎在自己身上了,覺得全都是他的錯,這樣他遲早會堅持不下去的。”
洛依依緊張地點點頭。
她從小到大最敬畏最喜歡的就是她三哥了,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盲目任性。
洛依依想了想,問:“二哥,三哥他忘了餘暮夕,應該不會是因爲她的問題。我們給他重新養一隻小貓做寵物好嗎?我以後也會堅強起來,不會讓三哥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了,這樣會不會對三哥病情有幫助?”
洛向陽皺眉,反問:“如果小貓再死了呢?壓死駱駝只需最後一根稻草。”
洛望着熟睡中的洛挽風,洛依依不敢對任何人說,小時候留下的陰影,其實她現在最害怕的動物就是貓。
她三哥會不會也是如此?
保護不了,就不敢再要了?
三小時後,洛挽風醒來了。
他猶如沒事的人一樣,精神抖擻,神色自若,拿起他的手機帶着洛依依離開醫院。
洛依依勸說:“三哥,你抑鬱症嚴重了,醫生要你吃藥治療。”
“我沒事。”洛挽風淡淡一笑,不屑道:“這老毛病,吃藥也好不了的,不用管。”
“三哥,其實我也沒事。”洛依依屁顛屁顛地跟在洛挽風身後,開心說:“我想去購物,你能不能贊助一點?”
洛挽風停下腳步,掏出錢包,從裏面拔出一張卡遞給洛依依:“帶幾個保鏢跟着你去拎東西,我沒空陪你。”
洛依依拿着卡,激動地點點頭。
洛挽風闊步往前,走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