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眠是悶醒的。

    她掙扎着睜開眼之後簡直想罵街,是誰大熱天把校服外套往她頭上蓋的?

    怎麼不直接抱牀被子來,把她悶死算了!

    裴眠大口呼吸換氣,把外套在桌面上攤開,剛想從這件xxl碼的衣服上找出一絲屬於它主人的蛛絲馬跡來。

    就見一身黑t沒穿外套的靳識川從後門進來。

    “……”

    倆人大眼瞪小眼。

    裴眠看看衣服,又看看靳識川。

    好了,不用找了,她好像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

    對比裴眠臉上那千變萬化五彩繽紛的色彩,靳識川的反應就非常的平淡了。

    雖然他也沒料到困成那樣的裴眠會在上課鈴打響之前醒來。

    靳識川剛落座。

    裴眠就把原本平平整整鋪着的衣服團吧團吧揉成一團扔到了靳識川的懷裏。

    小獸一樣,兇巴巴的對着人齜牙咧嘴:“把你的衣服拿開!”

    靳識川嘴角淡淡的笑意消散。

    今天的膽子倒是大了一點。

    裴眠也是起牀氣犯了,兇完人之後就有點小小的發怵。

    特別是在目光掃過他有着漂亮肌肉線條的胳膊和寬肩之後。

    裴眠沒由來的嚥了一下口水,穿着校服的時候什麼都看不見,現在脫了,學生氣和清冷感徹底消散,他現在的氣質和體態看起來能單手把自己的腦袋摘下來團吧團吧扔出窗外。

    但氣氛都到這了,她扔都扔了,現在認慫太丟臉,只能梗着脖子與他對視。

    雖然她不該扔衣服,但直接悶死——這個做法是不是太惡毒了一點?

    不喜歡也不能傷害啊。

    似乎是覺察到靳識川與裴眠這兒的不對勁,教室裏剛纔還在熱絡聊天的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

    “……”

    兩人就這般對視。

    裴眠抿嘴,擡手摸了摸汗淋淋的鼻尖,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剛睡醒,心跳莫名跳的有點快。

    “我又哪兒惹到你了?”靳識川垂眸,看着自己懷裏被蹂躪的皺巴巴的衣服,隨手展開穿上。

    莫名的,衣服好像沾了點女孩身上的味道,不討厭。

    靳識川認真的把拉鍊拉到下巴前,鼻尖碰到衣領,味道更濃郁了點。

    他這般好脾氣,欺負人的看起來倒是裴眠了。

    “你故意把衣服蓋在我頭上。”裴眠開口,呼吸重了幾下,又氣又委屈。

    她的肺本來就不怎麼好,就是在正常環境下,也會偶爾喘不上氣來。

    靳識川這種行爲,在裴眠看來,跟要她的命沒有什麼區別。

    現在除了媽媽,她的命就是排在最前面的。

    自己一個人被扔在北川,開學之後飯也喫不好,覺也睡不好。

    趁着課間想好好睡一會兒呢,靳識川又做出這種事情來。

    而且重點是!她剛纔心虛往桌洞裏瞄了才發現!有人偷了一瓶她的牛奶!

    她可是剛轉來的新生啊!怎麼會有同學這麼混蛋!

    這件事像是戳到了裴眠的某個點,裴眠越想越委屈,眼淚有點不受控,在眼眶裏打轉。

    聽完女孩的控訴,靳識川心裏有些好笑的擡眼。

    哦,他是故意的,不過——

    忽得,靳識川眉頭擰了起來:“你哭什麼?”

    靳識川奇怪,湊近了,他這才注意女孩的額頭上亮晶晶的一片,額角的胎髮都被汗水打溼,黏成一片,臉頰也紅撲撲的,眼尾也一樣。

    她擡手擦眼淚,臉上掌心都溼漉漉的一片,都分不清是淚還是汗了。

    靳識川有些僵硬的掃了一眼椅背上掛着的外套,意識到裴眠是被熱醒了。

    劣質的化纖面料不透風,在陽光下像個蒸籠一樣蓋在裴眠的腦袋上,一絲風都吹不進來。

    “我不是…”靳識川開口,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嘖了一聲,見裴眠憋着眼淚揉眼睛,一雙大眼睛被揉的通紅,靳識川下意識伸手過去捏她的下巴:“手髒,別直接揉眼——”

    “啪”

    裴眠條件反射的揮手,準確的拍在靳識川伸過來的手背上把人拍開,這一下兩個人都愣在那兒。

    半晌,裴眠倔強的扭過頭去,只留個後腦勺對着靳識川。

    那聲皮肉碰撞的聲音前排的同學聽的真切,脊背都僵硬了一瞬間,根本不敢往後看。

    靳識川深呼吸,看見汗水把裴眠後頸的頭髮都浸溼了一小塊,也不知道多熱才能把她硬生生憋醒過來。

    一股無處發泄的煩躁從靳識川的心底冒了出來,他擡腿踢了一腳前排生活委員的凳子,眼神陰戾:“把空調打開。”

    那人回頭,一臉不明所以和怯怯:“川哥,老陳說今天不熱,不讓——”

    “我熱,打開。”靳識川眼皮輕掀。

    外套拉到最上面說熱,生活委員明顯是不信的。

    但被靳識川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從桌洞裏把遙控器拿出來遞過去,並且乖巧的把旁邊的窗戶給關了。

    滴滴兩聲,後排的空調溫度被設置到16度,開始運轉,靳識川調節了一下角度,風葉對準裴眠。

    後背一陣涼風襲來。

    裴眠:……

    這是在報復她嗎?

    上課鈴響,老師進班,看着安靜的班級頗爲驚訝的誇讚:“喲,這麼安靜,有進步啊今天,你們現在啊時間就是金錢,現在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學習,等高考結束之後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講臺上,老師開始唸經似的講起了今天的課程內容,裴眠身上的汗早已經被冷風吹乾了,這會兒都被吹的有些發顫,後背雞皮疙瘩一陣一陣的冒起來。

    但不知道旁邊的靳識川是身體太好還是怎麼着,整節課下來沒一點反應。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靳識川剛有動作,裴眠以爲他要出去,一把拉住靳識川的胳膊,開口道歉。

    這一節課冷風吹下來,裴眠再大的火氣和委屈也被吹滅了。

    她打不過就服軟啊,還是小命更重要一點。

    裴眠可不想凍死在夏天。

    “我錯了——啊切!”

    一個大大的噴嚏打了出來,裴眠渾身一顫。

    落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涼的像冰塊,靳識川一愣,臉色瞬間又陰沉下來。

    “冷了不知道說?”

    這張嘴是不是除了氣他的話,其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裴眠委屈巴巴的看着靳識川。

    靳識川壓着火氣把空調關了,傾身過去,把窗戶和窗簾一起拉開。

    眼前忽然黑暗,周圍的寒意瞬間被帶着溫熱感的胸膛隔絕,裴眠下意識的擡頭,鼻尖劃過少年外套上的鎖鏈。

    窗子打開的瞬間,微風攜卷着女孩後腦散落的髮絲拂過靳識川的脖頸和指間。

    靳識川低頭,眸光深深的落入女孩的眼睛。

    他想,就這麼一小點。

    熱不得。

    又冷不得。

    嘖。

    真麻煩。

    *

    【靳識川:養老婆技能爲零的小哥哥一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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