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會兒的裴眠相比白天的時候恢復了不少精力。
但看起來還是有些病懨懨的，整個人軟塌塌的陷在潔白的被子裏。
擡眼看他，長睫微掀，漂亮的眸子在燈光下微微發亮，閃着細碎的光點。
說起話來聲音清脆，帶着點軟綿綿的尾音。
特別是在叫靳識川的名字的時候，聲調不自覺的上揚，乖軟乖軟，像是硬糖塊化在了嘴巴里。
還真跟小綿羊似的。
除去上次在靳家向自己告白，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全名。
看着乖巧窩在病牀上的女孩，靳識川心底莫名的泛起了癢意。
但下一秒，靳識川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不悅，眉頭微微蹙起。
他掃了一眼一旁的陪護沙發，上面除了自己幫她脫掉的校服外套，多了一件t恤。
“你換衣服了？”
靳識川拉過一旁的活動餐桌，放下手裏的東西。
“嗯。”裴眠忙着研究手機，隨口迴應。
“誰幫你換的？”聽出來她的敷衍，靳識川的聲音冷了下去。
他的語氣轉變的太明顯。
裴眠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號服，有些不明所以。
擡眼看他，乖乖回答：“我自己啊。”
但靳識川的表情並沒有因爲她這句話軟下去。
裴眠眉頭微擰，眨了眨眼睛，說的更仔細。
“你出去沒多久護士姐姐就過來了。”
“她幫我做了簡單的檢查，給我拿了衣服。”
“然後我就去換了。”
“在衛生間，反鎖了門呢。”
看着靳識川深不見底的漆黑眼眸，裴眠有些心虛的摸摸鼻尖。
原來她的心臟這麼早就出現了問題。
看樣子故事結局她的死因，也不能完全都怪靳識川。
但沒想到，靳識川聽完她的解釋之後表情變得更冷硬。
他微微彎腰站在病牀前，逆着光，眉眼輪廓極深，語氣裏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執拗和佔有慾。
“我不是說了，有事情就直接給我發消息？”
靳識川好笑的舔了舔後槽牙，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女孩的眼睛。
膽子挺大的，剛因爲心臟早搏昏過去，這纔多長一會兒啊，就敢自己一個人去衛生間裏換衣服了。
還反鎖了門呢。
“什麼啊？”裴眠莫名被他的眼神看得慫慫，視線有些飄忽不定。
她有些沒聽懂，她就是換了一件衣服，這也算事情？
桌上飯菜散發的誘人香味。
小巧的鼻尖微動，沉睡了一天的食慾被喚醒。
裴眠這會兒是真餓了，看着桌面上的餐盒，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
“你買了什麼？好香呀！”
說着，扔下手機就要去拆外面的包裝。
但還沒碰到，一隻乾淨有力的大手就擋了過來。
把裴眠的手整個包裹在掌心。
靳識川語氣執拗：“先回答我的問題。”
然而裴眠根本就意識不到她還有什麼問題沒有回答。
不是都說完了嗎？
反倒是靳識川還有問題沒回答她纔對。
裴眠掙脫了兩下，手上的力道反而越收越緊。
雖然不疼，但美食就擺在面前但喫不到的感覺，讓裴眠非常的不開心。
她反問回去：“你還沒回答我的呢！”
兇巴巴的語氣。
她眼睛都紅了，溼潤的圓眼沾染着水氣。
用兩隻細白的手臂對抗靳識川的一隻胳膊，滿臉都寫着不開心，像是被激怒的小貓咪。
以爲她不舒服，靳識川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原本就沒怎麼用力的手又卸了些力。
“什麼？”
“手機。”
裴眠看了一眼被扔在被子上的手機，撇嘴委屈，把自己剛纔說了但他沒搭理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
“我。”
剛纔他只顧着回味裴眠叫自己名字時的軟甜語氣了，現在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裴眠睜着微微發亮的圓眼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我手機裏多了一張——”
“嗯。”慵懶低沉的男聲把裴眠說了一半的話打斷。
靳識川鬆開了握着裴眠的手，長腿勾過來一把椅子，坐在牀邊把餐盒一一打開。
臉色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給你花。”
“給我花？”
“嗯。”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可是——”
“沒有可是。”
他遞給裴眠一雙筷子。
眼皮輕掀，從裴眠的這個角度看過去，雙眼皮褶子在他的眼皮上壓出很深的一道痕跡，看起來有些桀驁不馴。
“老子錢多的花不完行不行？”
“...哦。”
裴眠訥訥的咬着筷子，話被他堵了個徹底，病房裏重新變得安靜。
小小的餐桌上擺放着滿滿當當的精緻菜品，種類多分量卻不大，除了旁邊那份熱氣騰騰的丹蔘當歸羊肉湯。
看着那一大份冒着熱氣的湯和呆呆的坐在病牀上的裴眠。
靳識川的眉頭微擰，把湯端了下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個小碗盛出一份，重新放在裴眠面前。
“太燙，先喫其他東西。”
靳識川后知後覺的感受到了胃裏傳來的飢餓感。
一整天都緊繃着的情緒讓他差點忘記自己也沒喫什麼東西。
靳識川拿起筷子，恢復了往日的清冷狀態。
燈光下，男生低垂着眼，濃密的長睫遮擋住了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睛。
他坐的筆直，動作乾脆漂亮，夾起飯菜不緊不慢的送進嘴裏。
硬生生把病房裏的小餐桌喫成米其林餐廳。
裴眠滿腦子都是靳識川剛纔的話，喫個飯都安不下來心。
實在沒忍住，裴眠放下筷子，有些期待的看着靳識川小心翼翼的開口。
“你的錢真的是因爲花不完纔給我的？”
“真的沒有其他什麼原因？”
裴眠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小九九，迫切的想要確定這件事情。
雖然說天上不會掉餡餅。
但真掉下來之後又有誰不會心動呢？
裴家一直拖着她的生活費，她下週喫飯的錢都成問題。
發現手機裏多了一張卡，還是因爲她剛纔在計算手機裏的餘額夠不夠用來交住院費，可憐的裴眠都心疼自己。
要是真的可以用靳識川的這筆錢的話，那她以後在北一高的日子不得風生水起啊！
而且有了錢，以後有了媽媽的線索的話，她就可以找過去了。
不用面對沒有路費錯過機會只能急的原地打轉的窘境。
她設想過無數次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越想越焦慮。
沒想到靳識川一下子就幫她解決了這個大問題！
但下一秒，低沉磁性的聲音打破了裴眠的美好幻想。
“有。”
靳識川眼皮輕掀，往裴眠的碗裏夾了一塊挑好刺的魚肉。
“從明天開始，你搬去我那裏。”
“......”
裴眠看着碗裏潔白的魚肉嚥了一下口水，眨着無辜的大眼睛。
“我可不可以收回剛纔的那句話。”
“可以。”
靳識川答應的乾脆。
“不過我已經幫你申請退宿了。”
“不願意去我那兒的話——”
男生嘴角微彎，看着她，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你睡大街上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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