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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裏沒開燈,厚重的窗簾把窗外沿街照射過來的霓虹燈光隔開。

    房間裏燈光昏暗,浴室的玻璃門透出些許光線照亮被隨意扔在門口的校服外套上,浴室裏隱約有些許的水聲傳出來。

    不多時,水聲停止,浴室門開。

    靳識川剛洗完澡,目不斜視的越過那堆衣服,從裏面出來。

    他的身上換了一套寬鬆的居家服,頭上頂着一塊乾燥的毛巾,一頭溼漉漉的黑頭還在往下滴着水。

    水珠在髮梢上積攢,等到承載不住了就從上面滴下來,帶着些淡淡的癢意順着後頸隱進衣領消失不見。

    沒一會兒,那塊布料的顏色就深了一片。

    靳識川站在門邊,仔細聽了聽屋外的動靜,確定外面沒什麼聲音之後,深邃的眉眼裏染上濃郁到化不開的不耐煩。

    動作粗暴的用毛巾擦了擦頭髮,幾步邁到牀前,把自己整個人摔進深灰色的大牀上面。

    自從成年之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情緒失控的感覺了。

    靳識川趴在牀上,神色陰鬱的用舌尖抵了抵後槽牙。

    也是夠失敗的。

    明明做錯事情的是裴眠。

    但她只需要用一個表情就能夠讓自己繳械投降。

    一想到剛纔女孩臉上的無措表情,靳識川胸膛裏的煩悶和不爽就翻攪的厲害。

    趴在牀上緩了許久,靳識川才擡手,狀似隨意的把牀頭櫃上的手機摸了過來。

    幽暗的屏幕燈光照亮男生的俊臉,看到提示有新的未讀消息,靳識川嘴角緊抿,緩緩的在牀上坐直,神情有些嚴肅的把微信點開。

    但下一秒,看着微信步數提醒和依舊空蕩蕩的那個置頂的聊天窗口,靳識川壓抑着的煩躁情緒瞬間在心底炸開。

    他到家之後就進了臥室一直沒出來,這都快一個小時過去了。

    裴眠居然連一條消息都沒捨得發過來,怎麼,是不捨得用家裏的wifi嗎。

    靳識川氣的咬牙,掀開被子下牀往臥室門口的方向走。

    非得貼在她的耳邊說自己喫醋了她纔會來哄他嗎?

    她到底有沒有一點和他談戀愛的自覺——

    指尖即將觸碰到門把手。

    敲門聲響起,女孩兒清甜的聲音穿透厚重的門板鑽進耳朵裏面。

    “靳識川你睡了嗎?”

    開門的動作停住,一股不受控制的愉悅情緒瞬間涌上靳識川的嘴角。

    門外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見沒人說話,繼續開口道。

    “你不說話我就進來啦!”

    眸子裏閃過一絲緊張,靳識川邁着長腿,準確的在昏暗的房間裏找到目標。

    三步並作兩步重新把自己摔進大牀上把被子也給蓋好之後,語調生硬的應了一聲。

    裴眠聞言,推門進來,小聲的咦了一聲,然後擡手把燈打開。

    這還是裴眠第一次進靳識川的臥室。

    對比極具生活感的客廳,靳識川臥室的裝修風格更符合他的性格一點兒,裝修簡單,陳設也很整潔。

    深灰色的大牀上隆起一個弧度,剛纔沉悶的迴應聲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腳步聲停在牀邊,瓷器碰撞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嗯?靳識川眉頭微蹙。

    瓷器碰撞?

    沒來得及細想,下一秒,一隻手探進被子裏,把靳識川的腦袋從被窩裏扒拉了出來。

    女孩軟軟的聲音響了起來:“你還好嗎靳識川?”

    靳識川渾身僵硬,柔軟細膩的觸感從臉頰上傳來,那隻手撥開自己的劉海,貼着自己的額頭試探。

    沒一會兒就收了回去,女孩嘟嘟囔囔的看着男生緊閉的雙眼:“也沒發燒啊。”

    那怎麼會一整天都不開心,也不喫飯呢。

    裴眠正奇怪。

    下一秒,一聲沉悶的喘息聲從被窩裏傳來,聽起來像是不舒服到了極點。

    男生的腦袋愈發的往被子裏埋。

    裴眠有些着急的想把靳識川給扶起來,開口,聲音有些慌亂。

    “你怎麼了?”

    “你不舒服嗎靳識川?”

    “我煮了粥,你要不要起來喫一點?”

    裴眠現在只想先把他給叫起來。

    可千萬別昏過去啊,要不然裴眠還真不知道怎麼把他弄到醫院。

    難不成要把救護車叫上來?

    粥?

    她話音落,靳識川這才聞到有淡淡的香味在房間裏瀰漫開來。

    意識到什麼。

    他再也裝不下去,從牀上坐起來。

    漆黑的眸子落在女孩身上,表情有些古怪。

    “所以你剛纔,一直在廚房做飯?”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靳識川瞬間就恢復了狀態,但裴眠還是乖乖點頭:“對呀。”

    “…爲什麼?”

    “因爲你剛纔在火鍋店都沒有喫什麼東西啊。”

    裴眠眨了眨眼,回答的一臉坦然。

    不開心,沒胃口,剛纔回來的路上還沒力氣讓自己拽衣襬。

    這怎麼看都是生病了啊。

    她想的很簡單。

    自己住院的時候靳識川都能全天的在醫院陪同照看她,那她當然也應該禮尚往來。

    再說,這只是一碗粥,她在家的時候都不知道給裴耀煮過多少遍了。

    裴耀最愛她在粥里加多多的桂圓乾。

    所以她也給靳識川加了許多。

    男生的口味,應該都差不多吧。

    裴眠眨着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着靳識川。

    “所以,你要喫一點嗎?”

    一股難以言喻酸感伴隨着滿足感極壓着靳識川的胸膛,簡直讓人又好氣又心軟。

    所以一到家,她衣服都沒有換一直忙好了到了現在?

    靳識川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語調裏帶了些幾乎聽不出來的曖昧感:“你在關心我?”

    裴眠一愣,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她這不是表現的很明顯嗎。

    不過既然他問了,裴眠點頭,聲音篤定的回答:“當然了。”

    拜託,你可是給了我一張卡哎。

    關注金主爸爸的身體狀態這不是應該的嗎。

    能不能對自己自信一點。

    真誠纔是必殺技。

    心臟突然就塌陷下去一塊,靳識川眸光微閃,輕咳一聲,移開視線。

    “行吧…那拿過來。”

    靳識川,你簡直沒有一點底線。

    他把粥碗接過來,心中唾棄自己,低頭用粥碗遮掩自己上揚的嘴角。

    喝了一口,只覺得裏面的桂圓比蜜還要甜。

    語調卻依舊傲嬌。

    “不過你以後就不要再進廚房了,這次…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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