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第一天的機場熱鬧非凡,來來往往的遊客們推着行李箱,或急切或悠然的行走在航站樓裏。
廣播正有條不紊的播報着中英雙語的航班信息,高聳的落地窗外,一架一架客機從地面滑翔而起,劃過天際。
候機室裏,在掛斷第二通來自靳識川的電話之後,裴眠咬咬牙,直接把那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這還是裴眠第一次拉黑別人的號碼,還是靳識川。
剛把靳識川拉黑的下一秒,裴眠就收到了裴耀發來的信息。
叮咚叮咚不停的彈過來。
裴耀:“姐你現在在哪兒??!”
裴耀:“你別亂跑好不好,我很擔心你,我們現在正在往機場這邊來。”
裴耀:“我幫你找媽媽,對不起姐,我上次不應該碰你媽媽的東西,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當時只是想讓你多陪我玩。”
裴耀:“回消息裴眠!”
裴耀:“你別嚇我啊姐,你該不是被什麼人騙了吧。”
……
裴耀發來的消息很亂,很多話也斷斷續續的,態度是肉眼可見的慌亂。
裴眠翻閱着內容,心臟怦怦跳,沒想到靳識川的反應這麼快。
明明她只是在便籤上寫了感謝靳識川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她已經找到了媽媽的下落,然後爲這段時間給靳識川帶來麻煩感到抱歉,結果他就直接要追到機場來了。
裴眠嘴脣緊抿着,看着裴耀的消息,心跳的很快。
她看着還在不斷彈出消息的聊天框,直接打字回覆了一句。
“我和裴家沒關係,你以後別叫我姐了。”
發出去之後,裴眠直接把手機關機,sim卡拔掉,連帶着手機一起胡亂的塞進口袋。
裴眠長睫顫着,下意識的偏頭去看一旁心情很好,正神色怡然不知道給誰發着消息的樓寂,有些緊張的開口道。
“靳識川猜到我來機場了,裴耀說他們現在正在來的路上,怎麼辦?”
裴眠說這話的時候,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的握起了拳。
她嘴脣緊抿,心裏暗罵自己當時的優柔寡斷,因爲怕靳識川發現自己忽然不見了會擔心,所以多此一舉的給靳識川寫了留言。
樓寂聞言,有些好笑着看了裴眠一眼,聲音溫和的開口道:“在你寫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這一點了。”
再怎麼說那人也是靳識川,他要是看了留言之後還梳理不出裴眠此刻的位置在哪兒,纔是真的愧對他身上高智商、天才的標籤。
他話說完,裴眠微怔,下意識的看了樓寂一眼。
樓寂嘴角染上一絲笑,收了手機,從容不迫的開口道:“放心吧,他追不上來的。”
從靳識川住宅的位置趕往機場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在半路上與靳識川擦肩。
等靳識川到家發現留言再趕過來的功夫,他和裴眠所乘坐的飛機都要飛出國界線了。
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麼,心情似乎有些低落的裴眠,樓寂頓了一下,思索片刻,擡起手安撫式的揉了揉裴眠腦袋。
裴眠下意識的扭頭,正對上樓寂那雙漂亮的綠色眸子。
樓寂的聲音響在耳邊:“我剛纔計算了一下時差,我們會在M國時間下午六點之前抵達索菲亞的住宅。”
“好笑的是,從我上午給她發消息說我們今天回去之後,她已經激動的失眠到現在了。”
那邊可是深夜。
“早知道我們應該不告訴她,直接給她一個驚喜的。”
樓寂笑完,又正了正神色,看着裴眠認真開口道。
“裴眠,這即將是我們一家人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
“未來的日子裏,我和索菲亞會一起補償我們在你身邊缺失的每一天。”
像是在對着裴眠灌輸着某種信心和力量,真真切切的帶給了裴眠些許對未來的期待感。
“嗯。”
裴眠甩掉自己腦子裏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看着身旁的樓寂,臉上重新揚起一個笑臉。
“goodgirl.”
樓寂溫柔笑笑,從位置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微微鞠躬,把手心遞向裴眠,完完全全的一副老式紳士的做派。
嘴角微彎,眸色帶着點兒戲謔:“走吧小甜心,我們要去過安檢了。”
裴眠被他逗笑,傲嬌的點點頭,配合着把手放進他的掌心裏面。
樓寂的動作和他現在的行爲一樣紳士,畢竟裴眠再怎麼說也是大姑娘了,不是小女孩兒。
原因很簡單,因爲樓寂不是什麼嚴格意義上的好人,平日裏輕挑慣了。
但他把裴眠當親妹妹,所以在面對裴眠的時候會格外的注意一些。
他只是鬆鬆的牽了裴眠一把,就把人給放開。
裴眠和樓寂身上都沒帶什麼行李,很快就通過了安檢,就在他們兩人準備轉身前往登機口的方向時。
一道帶急促呼吸的沙啞聲音穿透吵鬧的環境在裴眠的耳邊炸開。
“裴眠!”
裴眠渾身一震,腳步不受控制的頓在原地,眸子緊縮了一瞬間,一顆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裴眠。”靳識川的沙啞聲音再次響起,他呼吸很亂,聲音裏帶着粗喘,很明顯是一路跑回來的。
裴眠幾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樓寂,不是說靳識川來不及趕過來的嗎?但爲什麼——
而樓寂在靳識川的聲音落下的瞬間就已經回頭,此刻正皺着眉頭,一動不動的往身後看。
裴眠心臟狂跳,緊張的順着他的視線往靳識川的方向看過去。
等看清來人的狀態之後,呼吸都窒了一瞬間,眼眶瞬間有些泛酸。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狀態的靳識川。
明明發絲都被寒風吹的凌亂,但額頭上卻硬生生的出了一層熱汗。
渾身上下散發着濃重的暴戾色彩,臉上的表情像是要殺人一般。手背上青筋暴起,握在手裏的禮物盒都被他捏的變了形。
明明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理智也即將抵達臨界線。
眼底彷彿暈出了血色,隔着安檢隊伍死死的盯着裴眠。
但開口的時候還是怕自己的狀態嚇到裴眠,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把此刻的語氣放輕,像是在哄着不懂事的小孩。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覺得你一直在給我添麻煩,是因爲我平時對你太兇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向你說抱歉裴眠。以後我再也不會用那種態度跟你說話了,也不會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和你冷戰,我會學着大度一點。”
“你聽話,回來,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好嗎?”
或許是因爲他此刻幾乎瘋魔的狀態和嘴裏說出的溫柔話語過於割裂。
惹得周圍不少人都心裏打鼓的退後半步,生怕他突然衝上來。
一旁的安檢人員也皺着眉頭呼叫保安。
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裴眠直接愣在那裏,怔怔的看着不遠處的靳識川,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腳上不受控制的向前了一步,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看着裴眠的動作,靳識川的眸子裏剛剛亮起來了一點兒,下一秒,樓寂直接攬住了裴眠的肩膀制止她無意識的動作。
眼裏沒什麼溫度的看着對面的男人,冰冷的聲音在周圍近乎死寂的環境中聽得真切。
“你現在像個瘋子,靳識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