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是被什麼殺紅了眼的野獸盯上,周遭氣氛陰翳的幾近凝結。

    眼看着靳識川擡步向自己走來,裴耀的呼吸聲都不自覺得放緩。

    求生欲襲上心頭,他驚恐的想要後退,卻發現自己腿軟得根本沒法動彈。

    靳識川帶來的壓迫感過於強烈,只是幾個呼吸間,裴耀額頭出的冷汗都順着臉頰流下來了。

    怎麼辦!

    裴耀一顆心臟狂跳,牙關緊咬着,努力做出一副臨危不懼的模樣,實際上腿都是抖的。

    眼看自己和靳識川的距離越來越近,靳識川緊握的拳彷彿下一秒就要揮到自己的臉上。

    他渾身肌肉緊繃,猛的閉上了眼睛縮起腦袋,故作兇狠的對着靳識川大喊:“你別以爲你是我姐夫我就不敢揍你啊!”

    靳識川的拳頭在距離裴耀半個腦袋的距離停了下來。

    “你說得對。”

    有拳風輕擦過裴耀的臉,耳邊只剩下靳識川帶着些許言笑自若意味的粗喘。

    他說什麼了?!

    裴耀聞言,有些驚恐的睜開眼。

    就見面前靳識川像是已經冷靜下來了,他鎮定自若的站在那裏調整着凌亂不堪的呼吸,只是眼睛還紅的像是浸出了血。

    更可怕的是,他的嘴角還掛着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搭配着他整體的狀態,整個人莫名透着一股邪肆的瘋魔感。

    裴耀被眼前的畫面嚇得心臟狠狠的墜了兩下,他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說些什麼。

    就見靳識川低着頭整理手心那個被自己捏的變了形的禮物盒。

    然後從裏面拿出一支銀黑色的鋼筆出來。

    禮物盒裏還塞了一張新年快樂的賀卡,也被擠的變了形。

    賀卡是裴眠用黑色的馬克筆寫的,字體很粗,上面的內容裴耀一眼就看見了。

    “很抱歉之前一直強迫你和我一起用粉色的文具寫作業,新年快樂靳識川!”

    這留言看得裴耀的眼睛微微睜大,感覺自己人都麻了半邊。

    不是,裴眠那小身板還能強迫靳識川?還是這種“羞辱”?

    身爲一個猛男,裴耀是絕對不允許粉色這種軟不几几的顏色出現在自己身邊。

    裴耀哽了一下,看着低着頭,一動不動的看着那支鋼筆,像是“氣瘋”了的靳識川,決定爲自己姐姐的錯誤買單。

    他強忍着害怕走近,梗着脖子、死死的閉着眼咬牙開口道:“…那啥,哥,你要不是還是揍我一拳吧。”

    靳識川的思緒被裴耀的聲音喚了回來。

    他長睫微垂遮掩眼底的血色感,把那支鋼筆和便籤小心的放進變了形的禮物盒裏,然後塞進口袋裏之後,才輕掀了眼皮。

    像是有些好笑的看着裴耀,聲音沙啞,語氣淡淡。

    “我揍你做什麼?萬一她知道生氣了該怎麼辦?”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裴耀還是能聽出來,他這句話裏的她是指裴眠。

    “她最難哄了,也不知道都是從哪裏來的這麼多小脾氣。”

    靳識川扯了一下嘴角,低下頭:“都是我慣的。”

    他的聲音低的像是在戀人耳邊呢喃,溫柔的幾乎都滴出水來。

    靳識川說完,沒去看裴耀的反應,直接掏出手機走向一邊跟什麼人打了個電話。

    情緒平淡的吩咐着什麼。

    看着他突然就冷靜得正常到不太正常的模樣。

    裴耀的心臟狠狠的墜了兩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麼,走過去有些緊張的開口說道:“不是靳識川,我姐——”

    他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靳識川開口打斷。

    靳識川已經掛了電話。

    他像是沒聽見裴耀剛纔說了什麼一樣,偏頭看着他,沒什麼表情的開口囑咐道:“我讓張澤言訂機票送你回去,以後別亂跑了,老實待在重南。”

    他越淡定,裴耀越心驚膽戰。

    在裴耀看來,裴眠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不想嫁給靳識川,爲此裴眠還和裴家斷了關聯。

    就算裴家和靳家的交易還在,那也和裴眠本人無關了,怎麼看裴眠現在都和靳識川沒關係了。

    但靳識川的態度爲什麼——

    裴耀心裏隱隱的有種不好的預感,如果離開靳識川、脫離裴家是裴眠所願的話,他當然是選着幫裴眠。

    剛纔的那些哭的時候抱怨的那些話也只是他情緒上頭才說出來的。

    他張了張嘴,下意識開口想要再說寫什麼。

    下一秒,就被剛纔還沒什麼情緒的靳識川用那種冷的能凍死人的視線睨了一眼。

    “你最好閉嘴。”

    說完,靳識川轉身離開。

    只是一瞬間,這人就變了臉。

    陰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裴耀立馬一個激靈,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老實的跟個鵪鶉一樣跟在靳識川后面。

    *

    因爲超速闖紅燈,靳識川吃了一堆罰單。

    鄭原載着張澤言到機場的時候,就見有輛亮眼的跑車停在機場門口路邊。

    幾名交警正攢眉蹙額站在那兒,有不少遊客路過的時候好奇的往那邊看。

    鄭原和張澤言連忙下車過去,確認這輛被罰單密密麻麻貼了整面車窗,扣的分加起來都快趕得上張澤言的文化課成績的跑車真的是靳識川的時。

    張澤言驚得眼珠子險些沒有掉下來,頓時不滿的嚷嚷:“不是!我無證駕駛他都揍得我在病牀上躺了幾天,結果到他自己這兒他——唔唔。”

    迎着那幾名交警詫異的審視目光。

    鄭原額角青筋直跳,忍無可忍的直接把張澤言的嘴給捂了起來:“閉嘴,阿川不是說讓你去送裴眠那個弟弟嗎,還不快滾。”

    被鄭原訓完之後張澤言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人交警還在呢。

    連忙裝作如夢初醒的樣子噢了幾聲,拿出手機裝模作樣的給人打了個電話,一溜煙兒就跑不見了。

    鄭原看着面前幾名面面相覷的交警,有些頭疼的揚起一個笑,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你好,這是靳……”

    處理完交警那邊後,鄭原是在便利店門口找到靳識川的。

    他側對着鄭原,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放了嶄新的打火機和已經沒了半包的煙。

    指間有猩紅色的色彩在跳動,他抽的很兇,一口下夾再指縫裏的東西短了半截。

    靳識川微微仰頭,煙霧過肺再吐出,半張臉掩在煙霧裏,忽明忽暗。

    “來了。”

    餘光瞥見鄭原的身影,靳識川下意識偏頭看他,聲音啞的像是生了鏽的齒輪。

    不知道是被煙燻的還是怎麼樣,眼眶也是紅的厲害。

    鄭原接到靳識川的電話時心中就有不好的預感。

    今天是元旦,按道理說,靳識川百分百是待在家裏陪着裴眠過節。

    就算是送裴耀那也不可能他一個人出來。

    而且——

    鄭原眼皮一跳,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坐在靳識川身邊,摸過桌上的東西,開口試探:“不是戒了嗎?怎麼,不怕裴眠聞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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