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原說話一向很委婉。
平時靳識川可能會配合他的習慣說幾句聰明人才能聽懂的話故意來捉弄張澤言。
但現在張澤言不在，靳識川累的厲害，實在是不想再去配合他迂迴婉轉。
猩紅火焰即將燃到指間，靳識川愣愣的看了一秒，然後把菸頭摁滅，然後起身丟進一旁垃圾桶的收集器裏面。
沒什麼情緒的開口，話音隨意的像是在描述着今晚要喫什麼晚餐。
但內容卻像是一枚枚炮彈一樣，逐字逐句的鄭原的耳邊炸開。
“樓寂是她媽媽的人，她剛纔跟那人走了，我沒能攔下來。”
所以，他抽不抽菸，也沒人管了。
“什…什麼？！怎麼會——”鄭原嘴巴張大，瞬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這下真的是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完全沒預料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他還以爲是靳識川和裴眠吵架了，裴眠要跟着裴耀回重南。
“很驚訝對吧。”靳識川笑笑，偏頭看了一眼鄭原，繼續開口說道。
“更讓人驚訝的是，我都不知道裴眠是什麼時候和樓寂搭上線的。我還以爲她一直是喜歡我的，沒想到…”
靳識川自嘲的喃喃，他輕笑一聲，正色過來，看着鄭原。
明明是在笑，但鄭原卻感覺他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我完全查不到裴眠和樓寂的任何信息了，包括他們上的那架飛機的終點站。”
“樓寂一個外國人，勢力再大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做到這些。”
“你猜，這裏面有沒有云嵐的手筆在？”靳識川聲音還在啞着，眼尾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鄭原。
鄭原脊背發涼，呼吸都窒了一瞬間：“你冷靜點阿川。”
“我很冷靜啊。”靳識川嘴角帶笑的看着鄭原，眸子裏卻沒有一絲溫度，冷的像是結了冰的寒潭。
鄭原心臟狂跳，總覺得他再不做些什麼的話，靳識川會做出一些很恐怖的事情出來。
從小到大，靳識川慣會在外人面前演出一副與家裏關係親近、母慈子孝的畫面，但這次他連媽都沒有叫，直接叫的雲嵐。
裴眠對靳識川有多重要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而且據他所知，一開始靳母說在靳識川的生日宴上給靳識川找一個小未婚妻的時候，靳識川是不怎麼情願的。
但他無法抗拒雲嵐，所以宴會開始時，靳識川只打算隨便走一趟說沒有喜歡的把這件事情給糊弄過去算了。
但偏偏在回到自己臥室裏躲起來的時候，發現了因爲迷路而誤入了自己房間裏的小裴眠。
門板被靳識川從外面推開，屋子裏的裴眠被嚇得一抖，腦袋上的公主皇冠都掉了下來。
兩人的視線對上，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裏的小女孩兒，靳識川驚異的睜大眼。
蝶翼輕輕扇動，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明明當時靳識川選定裴眠之後，雲嵐滿意的笑彎了眼，但現在爲什麼又——
“好了，送我回去吧。”
靳識川的聲音響起，把鄭原的思緒給打斷。
鄭原像是如夢初醒一般。
“我開不了車了。”靳識川聲音沙啞。
*
電梯在對應樓層叮咚一聲停下來。
靳識川的褲腳上還沾着一塊兒白色的麪粉痕跡，衣衫凌亂的從電梯裏出來。
裴耀給裴眠帶來的禮物還扔在玄關處，房子裏似乎保持着他離開前的狀態。
——如果沙發上沒有坐着一個等候已久的雲嵐。
靳識川像是一點兒也不奇怪她會出現在自己的房子裏一樣，畢竟她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幫着外人從他眼皮子底下弄走裴眠，還能把裴眠和樓寂的信息全部抹除。
只是進到自己房子裏怎麼簡單的事情，靳識川覺得自己意外那才叫奇怪。
於是，靳識川一丁點兒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給她，徑直的走到沙發旁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往後仰着頭，把自己僵硬的軀體舒展開來。
他沒有去看雲嵐，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在他走近的一瞬間，雲嵐的臉色就大變。
幾乎是靳識川剛坐下的瞬間，雲嵐就騰得一下從沙發上起來，鐵青着臉看着靳識川咬牙訓斥道：“靳識川，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
他身上的味道重的讓人想忽視都難。
“你過來就是想和我說這些？”靳識川啞着嗓子開口，說話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雲嵐被他這副頹廢的跟個社會不良少年似的的模樣氣的胸口不斷起伏。
聲音近乎刻薄的譏諷開口：“不就是一個裴眠嗎？你做出這副要死要活的模樣給誰看？”
“你忘了我當初是怎麼和你說得的了嗎靳識川？已經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了，我真的沒想到，蟲蟲的事情你還敢再犯。”
雲嵐的聲音裏充滿輕蔑，高高在上的語氣像是她可以輕而易舉的主宰靳識川的一切。
心臟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疼感，激得靳識川深喘，他睜開眼，指尖痛到輕顫。
“所以你是故意的。”靳識川看着雲嵐，聲音輕的聽不真切。
雲嵐冷笑一聲：“你別忘了，裴眠本來就是我給你買回來的。”
靳識川沒出聲，只是垂下了腦袋。
雲嵐見狀，繼續開口說道：“你別忘了你的身份靳識川，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
“你的錢，身份，地位，還有裴眠。”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姓靳，不是靳家的大少爺，就今天這幾張罰單，都夠你在局子裏面住到過年了。”
雲嵐說着，走過去微微彎下腰看着靳識川，聲調一轉，習慣性的用她那套“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的教育方式。
溫和開口：“所以，這種錯誤以後就不要再犯了。”
“只要你聽話，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送到你面前。”
她話音落，靳識川擡眼，黑眸正正的對上雲嵐的視線。
二人對峙，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好半晌，靳識川嘴角微彎，聲音很輕的開口，像是服了軟。
“是嗎，那謝謝啊。”
*
【川哥在機場難受到過呼吸了，川哥好慘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