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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躺了半個小時左右,裴眠伸了個懶腰,從被窩裏爬起來去浴室洗漱後下樓。

    咖啡和牛奶混合着的香味縈繞在鼻尖,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宋婉喬和樓寂在餐廳裏聊天。

    裴眠的腳步停頓了片刻,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蛋,努力的揚起一個笑容。

    她踩着拖鞋從小洋房樓梯上下來,看到坐在餐桌前一邊喝咖啡一邊看着電腦屏幕的樓寂後,語調故作輕快的跟人打了聲招呼:“新年快樂呀哥哥~”

    “新年快樂小甜心。”樓寂聽到聲音偏頭,看着在自己身旁找到位置坐下的裴眠。

    嘴角勾出一抹溫和的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她:“給你的壓歲錢~”

    說是紅包,但那厚度看起來更像是板磚。

    裴眠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厚的一沓現金,一時間不由得傻在那兒,不知道該不該接。

    她的這個反應反倒是把樓寂搞得有些不自信起來了。

    難道不是越厚代表祝福越多嗎?

    樓寂的眉頭微擰,還以爲是自己記錯了華國人的春節習俗,正想偷偷用手機再查詢一下相關資料的時候。

    宋婉喬就端着給裴眠的早餐從餐廳裏出來。

    她看到這一幕,注意到樓寂和裴眠臉上同樣猶豫的表情,瞬間瞭然,有些忍俊不禁的開口道:“這是哥哥的心意,拿着吧眠眠。”

    宋婉喬話音落,裴眠才注意到樓寂臉上那有些許尷尬和僵硬的表情,立馬反應過來。

    連忙把紅包從樓寂手中接過,大大方方的開了個玩笑:“那我就不客氣啦!”

    “真好呀,新年第一天就遇到心軟的財神爺了~”

    看着笑眼彎彎的裴眠,樓寂長舒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開口笑道:“看來下次還是直接轉賬更穩妥一點兒。”

    裴眠嘿嘿笑着,調皮的對着樓寂眨了眨眼。

    她這副開朗的模樣落在宋婉喬的眼睛裏,宋婉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的擔憂。

    “新年快樂寶貝。”

    宋婉喬走過來,疼惜的在裴眠的額上親了親,溫柔開口,語調裏帶着不易察覺的試探:“昨晚睡的好嗎?”

    “睡得很好呀!”

    裴眠收起那疊厚厚的紅包,用額頭親暱的蹭着宋婉喬,忙不迭的點着頭,毫不猶豫的開口道。

    一雙大眼睛裏像是閃着星星般的光彩。

    裴眠的話說得果斷,表情看起來也很是輕鬆愉快,但聽得宋婉喬的一顆心卻漸漸的涼了起來。

    宋婉喬的房間就在裴眠的隔壁。

    她昨天夜裏醒來,分明是聽到了有隱隱的抽泣聲從裴眠的臥室裏傳來。

    她還以爲裴眠發生了什麼事情。

    急忙進了裴眠的臥室之後,卻發現裴眠還在睡着,只是像是被夢境魘住了一樣。

    女孩蜷縮在柔軟的牀上,雙手緊緊的捂在胸口處,沉重的呼吸着,有淚水從她的眼尾溢出來。

    她啜泣着在叫一個人的名字。

    裴眠的聲音壓的很低,像是在夢裏也不敢讓人知道她在想念。

    宋婉喬安撫着她,認真的聽了許久才聽清那三個字,反應過來之後瞬間愣在原地。

    因爲從下學年開始裴眠就要轉進當地的學校裏唸書。

    所以在裴眠抵達m國的第二天開始,宋婉喬就給她找了一個當地的語言教師上門一對一教學。

    餐後,語言老師帶着課本上門,裴眠跟宋婉喬還有樓寂打了一聲招呼後,就跟着老師一起去書房裏進行爲時兩個小時的學習。

    m國可沒有什麼春節假期。

    裴眠和老師正常上課。

    樓寂也要去公司一趟,處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他回房間換了一身西裝,一邊整理身前的領帶和袖釦一邊不緊不慢的下了樓梯,拿了車鑰匙後,就要往別墅的玄關處去。

    但路過客廳時,看到坐在藤椅上,目光落在窗外的花園裏,眸子裏帶着淡淡的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宋婉喬的時候,眉頭微微蹙起。

    樓寂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一旁的宋婉喬就已經注意到了他,視線凝聚,落在他身上。

    輕聲開口道:“你過來,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你。”

    樓寂百分百服從於宋婉喬的的命令。

    宋婉喬的話剛落下,樓寂的腳步就打了個轉兒,下意識的往她那邊走去。

    但一靠近,樓寂就注意到,那本裝滿了裴眠從小到大點點滴滴的相冊平鋪在宋婉喬的膝蓋上。

    有一兩張反轉到了背面,露出黑色的字體。

    樓寂的目光一頓,然後移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施施然的對着宋婉喬行了一個紳士禮。

    語調誇張的開口詢問:“這位美麗的女士是遇到困難了嗎?請問我有什麼是可以幫您的?”

    “坐下,別貧。”宋婉喬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宋婉喬人很溫柔,偏愛鼓勵式教育。

    一向是不喜歡用這種冷淡的態度與家人相處的。

    現在這種語氣只能說明,她很生氣。

    樓寂有些生硬的揉了揉脖子,嘖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坐下去。

    開口,像是破罐破摔的語氣:“好吧索菲亞,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一定會老老實實的全部都告訴你的。”

    聞言,宋婉喬並沒有急着說什麼,而是把膝上散落的照片全都仔細的塞進相冊裏。

    等把相冊合上之後,才輕飄飄的看了樓寂一眼,開口說道。

    “其實這本相冊不是從裴家拿來的,是靳家的那個孩子的,對吧。”

    明明是一句反問句,但宋婉喬說出來卻是用的肯定的語氣。

    樓寂一僵,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嗯。”

    見他承認,宋婉喬不忍直視的移開目光,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

    其實當時樓寂把這本相冊遞給宋婉喬,說這是裴眠送她的見面禮物時候,宋婉喬就所懷疑了。

    裴家人爲了錢都能把裴眠賣給別人做童養媳,又怎麼能有那份心來記錄裴眠從小到大的成長呢?

    而且她當時一臉驚喜的從樓寂的手裏接過相冊的時候,裴眠就站在一邊,什麼話都沒說,臉上撐着可以稱得上是勉強的笑意。

    當時的宋婉喬被清新衝昏了頭腦,也沒去細究,現在想想,哪裏都有問題。

    一想到裴眠昨夜在夢裏都想念到哭泣的模樣,宋婉喬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泛着痛意。

    沒有人比她更懂這種思念到了極致的感覺,宋婉喬剛來m國的時候,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睡不着覺。

    她不敢睡,一閉眼腦子裏就是裴眠那張稚嫩的臉蛋,在夢中和裴眠度過片刻的歡愉時光,醒來之後她要面對的,是漫長得沒有盡頭的空寂。

    “眠眠喜歡他。”宋婉喬開口,鎮定的看着樓寂。

    這句話,也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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