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同有時候很是寂寞孤單,卻也明白不知道該找誰說說話,哪怕翻遍手機通訊錄來着。”我說。
安琪輕輕喝了口茶,優雅的臉龐閃過一抹憂傷:“睡眠本身是讓人靈魂得以寧靜,可爲何一覺醒來是迷惘和疲憊。這些年,過得稀裏糊塗來着,每個季節,我似乎獨自生活在紛繁城市中;或站在空無一人的孤獨山頂展覽那樣,我就這麼在這兩種世界裏徘徊着,始終找不到兩者間的那個平衡點得以安然或平靜。秋天的思緒萬千,冬天的寒冷、春天的細雨連綿、夏天的反覆無常——這些東西無法給人以睡眠和生活的安然或平靜。有時候,會突然在凌晨三點莫名地驚醒,再無法——”安琪突然停下,她後面的話就像被空氣無情抽空那樣變得支離破碎。她再次沉默,臉上的憂傷不知何時已消失殆盡轉而被一種滿足的喜悅替代。此時的她平靜、優雅。
我想起安琪曾說的:若文,孤單的時候就出去吹吹風,若風帶不走的,還有我在身旁!此時心裏不再落寞。
“安琪!堵車——本身是件叫人痛苦和疲憊的事。雖然我不知道在別處的你;但是你在我的世界會是綠燈,隨時的。”
“曾一度以爲自己已經把眼淚流盡了,所以無論怎麼痛也失去了大聲哭喊的能力。”安琪笑,很喪是吧?我也清楚和討厭這樣的自己。她的視線轉向茶館窗外寂靜的行道樹間,月華般絕美靈動的眼眸有着淡淡的憂傷,“我在壓抑自己的感情。”她沉默片刻,轉而望着我,“有無數個日夜思念,可我不能輕易來找你……”
我只是安靜聽着。
“容易叫人不知所從的寂寥。”安琪望着面前茶水上的青煙。
“嗯,一體兩面。宛如哭泣和唏噓。”我說。
“顧城寫過一首詩《生活》,詩只有一個字:網。”安琪沉默片刻,“或許人本身就是作繭自縛。”
“呵、作繭自縛?那麼所謂纏綿又算什麼!”我說。
“或許,只是一種慾望吧!”安琪道。
“我們容易上自作多情、或無動於衷的傻當。”我說。
“纏綿、人性,確是一種慾望。一種無傷大雅和無可厚非的慾望。”我說。
“或許也可以理解爲一種空窗期吧。”安琪說。
我笑:“往後有我,在身邊!”
安琪莞爾一笑,不語。
雪花停歇的海濱路上,又變得熱鬧起來。人們一如往昔地快步穿梭,彷彿馬路和過往的汽車般冰冷,冷漠、了無生息。安琪和我並肩走着去往海邊,我們的肩膀時而與一些過往的陌生人平行,擦肩而過。每個人快步走着;也不顧是否會在雪停歇的路上跌倒或迷失了方向。
沒有飄雪的海灘上,風,亦顯得格外安靜。似乎沒有平時的肆無忌憚。安琪在長袖旗袍外面加了一件簡單的毛衣披肩,仍舊是我喜歡的素顏,飄零的長髮用一根淡紫色絲帶隨意紮起。長髮因沒有戴帽子而被風颳的緣故顯得有點凌亂;卻依舊整齊、更多了些清淨絕塵的味道。
我們並肩而行,言語斷斷續續地時而寂靜歡喜。
坐在海灘上,聽着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潮起又潮落,我們相擁入懷。
安琪莞爾:“或許,有些人和事——如同時間——不管你如何地在乎或是不在乎,都終究不留餘地地消逝,不管你百感交集還是無動於衷。”
“千里搭涼棚,終是人有去時。”我說。
安琪顯得安靜下來,依偎在我懷裏彷彿睡着了……
遠處的海平線上,一抹微弱的黃昏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地漸漸消逝,給這座繁華卻荒涼的都市和過往的過客增添一份神祕感。
安琪的睫毛動了動,伴隨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醒過來。她回過頭略顯抱歉地凝視我,眉目如畫般平靜。片刻,站起身來:“若文,我們走吧。”
在餐廳喫過晚飯出來,站在華燈初上的街道。“我們去酒吧好了,”安琪說。她的語氣緩慢而柔軟,眼神卻決絕而不容置疑,“很久沒有喝酒了,突然想喝酒來着。”
“安琪!那樣的地方似乎不適合你。”我笑。
“我知道!只是有時候一種放空自己的方式而已。”安琪淡薄。
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