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使消逝的地方 >第6章 第6章
    茶館落地窗外,款步而來一位身着傳統旗袍的婉約女子。一張久違的熟悉的臉龐眏入眼簾——安琪。

    身着旗袍的婉約女子那單薄的身體立在門口,白皙纖細的手指顯得有點緊張,轉而從容地輕輕撫摸了會手腕上戴着的和田玉手鐲,眼神柔情似地水向茶館裏尋覓着,似乎沒有過分的波瀾,亦似乎沒有過多的平靜——彷彿一顆未熟的葡萄落入水中那樣,水面沒有過分盪漾;或者過多的平靜。那雙略顯迷離的柔情眸子主人不再尋覓的眼睛停在我面前的茶杯上、我的臉龐輪廓裏,片刻走過來。

    站立相對的我們凝視着彼此久久沒有言語——侍者的聲音在我們身旁迴盪,宛如來自宇宙之外的遙遠細微聲響,斷斷續續--我們就那麼安靜地站着,彼此久久對視,我們看不見觸不到聽不懂彼此之外身旁的一切。有那麼一會,世界上一切安然的平靜和喧囂的支離破碎在我們身外由靜如秋水轉爲排山倒海的週而復始。我們在彼此的分不清安然與支離破碎裏緊緊擁抱着,最後化爲一縷清茶上的霧氣,蒸發。

    一雙柔軟的手將我推離懷抱中的女子:“若文,你抱得我有些喘不過氣啦?”懷裏的女子輕微喘息道,語氣似埋怨卻無比溫柔。

    我從被緊貼的沉浸中回過神來:“抱歉!”

    “我也是,我想我是抱得你太緊了!”安琪輕咬了下嘴脣,略顯羞澀。她點了壺茉莉花茶,便示意侍者離去。

    “親愛的!有喫早餐了嗎,不點些別的?”我看着身體單薄的安琪,心底一種無法壓抑的心疼。

    “有時候,明明很餓卻什麼也不想喫。能理解?”安琪望着我。

    “嗯、能理解。我也會有這樣時候,特別是一個人……一個人久了,的時候。”我道。

    “若文!我不在的日子裏有和誰談過,或者說你現在有和誰談戀愛嗎?”安琪的神情由不自然中恢復些許生機。

    “你不在的時候,是有談過。只是想找個地方傾聽感情來着,在愛情的空白之際。”我說。

    安琪凝視着我的眼睛,彷彿想在那漸漸清澈的深邃裏尋找某些平靜或者安然的東西。她沉默片刻:“可以和我說一下那段過往嗎?我想知道我不在的日子,你的情感是否如人走茶涼的悲傷、或是不至於迷失的歸屬。”

    “這個,有點凌亂來着。”我說。

    “可我想知道,如果可以。”安琪溫和的聲音略顯沙啞。

    “嗯,那是時隔一年多的事了……她的名字叫沈婉琴,是一位小說家。那時候,我之前經營的經典樂酒吧剛開業不久,經濟支出和收入不穩定情況下給人無形的壓力是在所難免的。

    這麼着,大學畢業後同學們就各奔東西了,我一個人在學校逗留了一個星期,之後便去各企業應聘,或許因爲在學校所學的知識和社會有所出入的緣故,幾經折騰下來,投去的簡歷和麪試的結果無不令人着急和石沉大海。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裏,我每天在疊牀架屋的繁瑣和週而復始的乏味中煎熬。直到有一天清晨醒來突然發現房子的落地窗外落下的雪,我意識到冬天徹頭徹尾地來了,同時意識到自己再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浪費時間和耗費生命下去。

    生活上疊牀架屋的繁瑣和週而復始的乏味使我對生活的過分安靜狀態更加的敏感與敬而遠之。後來,我用抵押房子貸款的錢開了經典樂酒吧。

    任何事情在它的過渡期中都有一段難熬的歲月,而對於過渡期的未知往往使人容易迷失方向或失去支撐下去的信心。我無所謂悲觀主義的唏噓;同樣不是樂觀主義的姿態者。這麼說,也許我的生活並沒有多少變化地不能再糟糕。沈婉琴是經常到酒吧來的一位女子,她習慣獨來獨往、每次喝同樣牌子的葡萄酒或廉價啤酒、偶爾會和前來搭訕的男子慢條斯理地說一些不着邊際又無傷大雅的風趣段子卻從不放縱底線,在下雨的時候會偶爾和一些奇裝異服或獨立明瞭的朋友前來、喜歡坐在瘦長的酒吧吧檯旁邊喝酒邊觀察來往的行人,偶爾會和我斷斷續續地聊幾句。

    “若文,你一個人住,喜歡並習慣熱鬧的同時又想遠離熱鬧,良好的姿態、和所處的位置使你從容不迫處理自己的壓力。”某天,在冷清的經典樂酒吧裏,沈婉琴似笑非笑地靠近我,“不幸的是被我發現啦,嗯、應該說是還好被我發現了。”

    “是嗎!”我望着這個喜歡身着奇裝異服性格清冷乾淨的女子,淡泊地笑了。

    “若文,”她看着我。片刻道,“我明天下午有個新書籤售活動,一起去吧?”

    “好的。”我應着。

    安琪平靜地坐在我的身旁,只是靜靜地聽着。

    我繼續道——

    後來的日子。經典樂酒吧經營漸漸好轉的同時,我和沈婉琴也漸漸熟悉,並從熟人轉爲朋友與戀人之間的關係的朋友。她喜歡並且時常一個人去旅行,她每次去旅行前和回來後都會來找我一起去散步,在暮色時分或黎明後的清晨裏我們擁抱彼此,牽手。可我們的關係始終在類似朋友和戀人之間徘徊……不久後,她突然不辭而別,並從此一去杳然。

    安琪望着我:“後來你沒試着找過她嗎?我是說你幹嘛讓她就那麼離開了。”

    我看着咖啡館落地窗外深藍色的天空:“後來,有關媒體和新聞報道說她乘坐的航班在經過太平洋的時候失蹤了。直至如今,早已失去她的消息。”

    安琪眼眶些許溼潤地看着我:“對不起。”

    “沒關係,也許是我說了太多。”

    “你確實說了那麼多。”安琪雍容的臉龐中夾雜着一抹釋然,轉而莞爾一笑。

    “我只是希望我們之間可以更多的瞭解或更加地透明沒有祕密,”我解釋道,“這也許不算禁區。”

    “之所以想知道,也許是因爲女人天生的好奇。可有的時候她們只是想了解,而不是真的想知道。”安琪修長的手指細細摩擦着手中的茶杯,輕緩的聲線略顯沙啞。

    “抱歉。我應該顧及着女性的感受。”我說。

    安琪淡雅地笑了,只是這笑比之前更多的溫和,彷彿女侍者剛端上來的茶——微甘甜又芬芳的溫暖。她看向窗外,沒有言語。我們都沒有說話。

    我想起某段蒙塵歲月裏……我站在深夜時分的城市沿海地帶一處繁華落盡樓宇前看來往散步人們的情景——我想,或許我可以上前去邀請他們的其中一位、或者幾位一起去喝杯咖啡的——那樣很長一段日子,身邊的朋友誰都感覺不到誰的存在;如同誰也不曾存在過誰的生命中那樣。每個人有着不同程度的工作和生活壓力,每天在疲憊或半夢半醒中睡去醒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