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天營業的午夜時分,經典樂酒吧沉重的玻璃旋轉門被人推開,秋華和兩位女子走了進來:
“嗨,若文!”
“嗨——”我停下往水果榨汁機裏喂檸檬。
“這兩位是:‘敏娜、伊莎貝。’”
“你們好!”和那位叫伊莎貝的女子視線接觸剎那——我感受到自己如止水的心蕩漾一絲短暫漣漪,與此同時並不冷漠又不算熱情的伸出手去。說不出爲何,我已經記不清自己的生活中曾經出現過的很多人和曾經的我的模樣,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漸漸離去直至消失。
“怎麼,近來可好?手機爲何處關機狀態呢。”秋華道。
“也沒什麼,只是不知道怎麼祝福抑或祭奠這些日子的麻木——酒的沉溺,無所適從的麻木。”我淡薄。
秋華摘下眼鏡在衣角上隨意擦幾下戴上:“我說若文,誰都無法預料明天自己在哪裏,儘管太陽照常升起。無法確定的明天,那麼過了今天罷。”
我有那麼片刻的沉默,倒過兩杯酒和飲料——“乾杯!”
“去唱首歌吧?”不知是誰提議。
“讓伊莎貝和敏娜一起去好了。”我說。
“伊莎貝一個人去好了,敏娜的鼻音有點重來着。”秋華半嚴肅半開玩笑道。
“我看你的鼻音重纔是,我那次只因爲感冒罷了。”被指責的敏娜不服氣道。
“好吧。”
《myheatwillgoon》響起,伊莎貝站在麥克風前優雅地環視一眼前方:
“everynightinmydearms/lseeyou/feel/you/thatishow/knowyougoon/faracrossthedistance/andspacesbetweenus…”
優雅的女子,連綿起伏的優美歌聲——使人不禁想起那部永垂不朽的好萊塢經典影片“《泰坦尼克號》”。那場看似浮華世界的風花雪月——實際陽春白雪的愛情。
我此時此刻又想起安琪,這個久違的喜歡旗袍的優雅女子。煙花般寂寞的你是否依然……然而,我對安琪的記憶已日漸模糊;雖然我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將她從記憶裏消失,可模糊的東西終究模糊了——
耳旁傳來掌聲和歡呼聲,人們瘋狂的興奮熱鬧。伊莎貝淡雅一笑:“謝謝。”她走回到吧檯旁,示意來杯和我們同樣兌水的威士忌……
這晚的秋華異常安分——沒有醉酒。我們幾個人誰都沒有醉。黎明時分,短暫相處的分離,我們彼此留了聯繫方式便各自分開。
回到家,打開電腦看著郵箱裏的空蕩我知道仍然沒有安琪的消息,手機裏沒有安琪的消息。我躺在柳條椅裏安靜地喝着咖啡,就那樣靜靜的待至落地窗外夜幕完全籠罩冬日大地。
漫長的冬季,落地窗外,雪時常會如同婦女紊亂經期說來就來,斷斷又續續……
夜裏,來電鈴聲在半夢半醒中響起——相同城市的未知來電——
“喂!”
電話那端緘默地沒有言語。
“喂?”我問道。
“若文!我是安琪。”片刻,電話那端說,“你還好嗎……”
我沉默片刻:
“看似安穩的生活,卻始終少了一種可以稱之爲生活的存在!”
電話那端許久的沉默。
“安琪,我想見你,”我說,“不可抑制地!”
“相同的城市?我們,明天上午十點在我家附近的茶藝風茶館見面吧,我等你!”安琪的聲音溫和,斷斷續續地。
“嗯、相同的城市。不見不散!”我應着。
那端傳來掛斷話筒的聲音。
雪後的城市,上午的天空仍舊灰濛濛。我按照約定地點到達安琪家附近的茶藝風茶館。
喧囂繁華的城市,人來人往的喧囂與擁堵中——茶館,這種代表平靜和優雅的地方如同一位癌症晚期的絕代風華女子,漸漸以一種容易消逝的生命形式消耗着她那脆弱的靈魂;同時身不由己地接受着不確定結果的治療和化療,把自己搞的面目全非。無可厚非的是對於一位力不從心卻又不甘心就此告別希望的病人,她能做的也許只是如此。在這寒冷冬天的上午,幽雅的茶藝風茶館內並無太多的人喝茶,僅零散坐着一些低聲細語或默然靜坐的人。環視周圍,沒有看到安琪的身影。我倒了一杯水,望向身旁的人聽着他們的故事感受着他們的喜悅、惆悵。談不上是否無聊還是侵犯他人隱私;或許能在公共場所說出來的也算不得什麼隱私。就算是隱私,我也並無惡意或好奇——我只是想要一些外來情感沖淡此時內心太多的心潮澎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