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溪剛進到竈房,突然發覺不對。

    因爲她瞧見裝米麪的槓子旁邊有柴禾,並且亂了,才驟然反應過來——竈房被人翻找過了!

    林溪有個習慣,所有東西,必須整整齊齊的堆放,而且都有固定的位置。

    先前柴禾是被亂堆在竈臺旁,自她接過竈房來,她嫌柴禾堆在竈臺旁邊礙她的腳,沈忱便聽她的話,後來砍完柴,一定都會把柴禾壘在靠近門口往裏凹進去一大塊的空地上。

    現在柴禾卻在罈子周圍。

    所以在他們回來前,家裏一定進了個陌生人。

    難道……是賊?!

    四寶不知什麼原因回來正好撞見,賊人起了歹心,就用石頭想把四寶砸死??

    這樣一想,林溪暗道不好,快步過去翻找靈芝。

    看到靈芝還在,一個不少,林溪才終於鬆氣。

    “幸好,賊人沒找到靈芝,四寶有救了……”

    下一刻,外面響起張玉的聲音:“林姐姐!我給你把石頭拿回來了!”

    林溪回神,謹慎的把靈芝放回去纔出去。

    見着張玉,林溪道:“今日多謝你。照顧四寶,改天我和你沈大哥一定去你家一併謝了。”

    “這沒什麼!沒什麼!”

    張玉連忙擺手,記着林溪還想要她家的針,怕自己娘來回太累了,就道別離開回去幫忙拿。

    林溪目送她遠去,心裏一暖。

    隨後,林溪回竈房起火,然後又去院子裏打水,想着靈芝處理一下。

    靈芝雖是好藥,藥性卻太強勁。林溪擔心四寶小小的身子受不住,先只切了幾片。

    “你……在做什麼?”

    門口突然響起聲音,林溪嚇了一跳,差點切到手。

    她轉頭看去,二寶站在門口看她,眼睛還紅着。

    林溪嘆了口氣,招他過來給他看,“這是靈芝,很好的藥材,四寶吃了能保住命。所以四寶不會有事的,別擔心。”

    她溫柔的用衣角擦了擦二寶臉上的眼淚。

    二寶愣愣的看向案板,再看向林溪,重複了一遍:“靈芝?”

    “對。你來的正好,幫林姨一個忙好不好?”林溪怕二寶會因爲太過擔心而胡思亂想,想讓他轉移下注意力。

    二寶沉默幾秒:“我能……做什麼?”

    林溪把切好的一片靈芝給二寶,道:“把這個塞到四寶嘴裏,讓她含着。然後你帶着三寶守好四寶,安慰安慰三寶,讓他休息。二寶是哥哥,林姨相信二寶會做好的,是不是?”

    二寶看林溪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變化:“我會的!”

    他接過靈芝片跑了出去。

    林溪看他精神似乎好了些,安了些心,切好靈芝後,她把剩餘的靈芝放回罈子裏,再出去挑選能用到的藥材。

    挑揀完時,張玉正好來了,帶着林溪想要的針。

    林溪感激的道別,張玉聽的不好意思。

    “玉姐兒,今日你已經幫了很多忙了,回去休息吧,張嬸一個人在家,也需要你。”

    林溪要針,是想要給四寶鍼灸。

    做針線的針雖然大不如銀針,可現在她哪兒能弄得着銀針?

    等會兒施針,還是不要有外人在場的好。

    張玉自覺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就沒多說離開。

    林溪熬上草藥,便帶着針進了屋,二寶和三寶一見她,登時站直了身。

    林溪順手拿着蠟燭過去,道:“二寶,三寶,林姨給四寶熬了藥,你們去看看火,別讓火滅了好不好?看着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好!”

    二寶和三寶比先前更信任林溪,二話不說跑出去。

    林溪坐在牀邊,心疼的看着四寶。

    她好不容易纔把四寶養的長潤了些,現在又被個賊人害的這麼慘,等她抓到那賊人,一定要把對方碎屍萬段!

    林溪狠狠的心裏咒罵幾句,拿過蠟燭來給針加熱消毒,然後解開四寶的衣服,準備施針。

    ……

    外面,竈房裏。

    二寶和三寶一絲不苟的盯着火。

    三寶沉默的扭頭看向房屋,輕聲道:“四寶真的會沒事嗎?”

    “肯定會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二寶說的堅決,可眼裏帶着淚光,也不知道是在說服他,還是在說服三寶。

    三寶低下頭,忍不住道:“爹爹什麼時候纔回來……我……我想爹爹……”

    “我也想……”

    二寶用力的拿衣袖抹了下臉,心裏暗暗告誡自己,爹爹和大哥不在,他一定要擔起責任來照顧好弟弟妹妹,還有……

    二寶不自覺也看向房屋,似乎看到了裏面的林溪。

    ……

    與此同時。

    沈忱其實並不在虎鳴山。

    他與林溪先前到虎鳴山分開後,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去打獵,而是如上次一般,遠遠的跟着林溪走了一段路。

    看林溪找草藥找的入神,沈忱在沿途留下了些標記,以免林溪返回時找不着路。

    確定林溪一個人沒問題,他才離開去別處,花了些時間在山中做了些陷阱捕捉獵物後,便下山去了縣裏。

    到縣裏時,已然是下午。

    沈忱熟門熟路的找到西集市去,深入街巷,拐了好幾次,最後停在一家小門戶前。

    他上前敲門。

    裏面很快有人出來開門,是個同沈忱差不多的青年,模樣端正肅淨,身量筆挺。

    見沈忱,他眼睛一亮,張口就叫:“大……”

    沈忱看他,冷冷淡淡的一眼,瞬間止住青年的話頭。

    青年趕忙讓開,請沈忱進去。

    再出來時,已然是傍晚,沈忱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回陳陽村。

    青年不捨的問:“您真的不打算回去嗎?”

    沈忱面無表情,微垂眼簾遮住眸中情緒,道:“……回不去了。”

    想了想,沈忱又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

    青年忙道:“上次的已經夠了,您真的不必再……”

    沈忱卻不由分說的扔給青年,錢袋子準確無誤的落入青年懷中,而後他頭也沒回的離去。

    青年捧着錢袋子,望着沈忱被斜陽落暮拉長的影子,心中酸澀的漸漸紅了雙眼。

    回去路上,沈忱將出縣,忽聽有人叫他。

    “沈大哥!!”

    沈忱停住,回頭一看,竟是張則趕着牛車而來,上面還有大寶,和一個鬢髮斑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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