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林溪費解的看向竈房。

    她想了想,道:“你們先玩,我去看看沈忱。”

    說完,林溪就轉身過去。

    王守和杜不由看着她進去,擔心的對視一眼。

    杜不由用手勢比劃着問:“嫂子……能說服沈大哥嗎?”

    王守不確定的道:“我也不知道。沈大哥很在乎嫂子的,可是會不會聽嫂子的勸治腿……有點懸……”

    以他對沈大哥脾性的瞭解,沈沈大哥幾乎不可能會被勸動的。

    但現在,沈大哥變了很多,或許……會願意?

    這時,王守感覺有人扯了扯他的手。

    他低頭,看到是四寶,四寶疑惑的問:“爹爹爲什麼不願意治腿呀?是不會好起來嘛?”

    王守不知該怎麼解釋,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不是,你爹爹只是心裏有道坎。”

    “坎?那跨過去不就行了嗎?”三寶說。

    王守苦笑。

    要真這麼容易就好了。

    一旁的大寶和二寶若有所思的看了對方一眼。

    ……

    竈房裏。

    林溪進去,看到沈忱已經利索的生好了火。

    櫃子裏還有沒喫完的幾個肉包子,沈忱拿出來放進蒸籠裏,又放了幾個白麪饢在裏面,就放到竈臺上蒸熱。

    他知道林溪進來了,道:“我再煮一鍋菜粥,就可以喫飯了。很快。”

    林溪湊過去,道:“你曉得我不是來問這個。”

    沈忱身子微頓。

    哪怕是背對着林溪,沈忱也能感受到林溪的灼灼的目光,難以忽略。

    他靜默片刻,低嘆着揉了揉眉心,回過身去看向林溪。

    “我確實沒想過治我這條腿。”

    “爲什麼?”

    林溪不明白,她道:“我第一次進虎鳴山迷路遇險,你找到我的時候,我跟你說過這件事。我記得你當時明明是情願的。”

    “不是情願。”沈忱說的相當坦然,“我當時並不相信,也沒有想過你能夠做到。”

    林溪立馬道:“那你現在知道了。你放心,我定然會窮盡我畢生所學治好你的腿,只不過時間應該會久些。”

    沈忱沉着的道:“我信你。”

    頓了下,他又道:“但是,我並不想治我這條腿。”

    “爲什麼?”

    林溪急了,一個箭步到沈忱面前,離的他極近,近到沈忱低頭時,能清晰的望見她眸中的自己,也能嗅到她身上柔和的香草味道。

    他們家這段時間以來用的香草,都是從虎鳴山上尋來的。

    林溪或許不知道,沈忱卻清楚,這種香草生長在地勢極爲險峻的地方,生長的境地並不好,卻依舊堅韌而蓬勃,抓住任何能生長下去的機會。

    有時,林溪也會給他這種感覺。

    彷彿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多麼的艱難,她總能找到迎難而上的機會,努力而做到她想做的事。

    可他不是。

    在陳陽村的這五年,是他僥倖得來的。

    他本不該過的現在這般舒心,他原來……也沒有奢望過。

    見沈忱不說話,林溪試探的問:“王守說,你是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如今這般。那你到底經歷了什麼?能告訴我嗎?”

    沈忱沉默。

    林溪看着他嚴肅的道:“沈忱,你說過我們現在是夫妻,夫妻之間該隱瞞嗎?”

    “……不該。”

    “你是不是也說過,不會騙我?”

    “……嗯。”

    “那我現在想知道,你會告訴我嗎?”林溪說完,看沈忱神色沉的厲害,趕緊補了一句,“你想好,或許你的過去讓你很痛苦,你不願意說我能理解,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能。但如果你騙我的話,我會很生氣的,以後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沈忱眸光一緊,薄脣微動,卻沒說出什麼來。

    竈房裏格外的安靜,微餘柴禾燃燒裏噼裏啪啦的輕響。

    外面的冷風吹進來,林溪覺得有點冷,輕微的哆嗦了下。

    見沈忱久久不言,林溪有些失落,又想道,自己不該這樣逼沈忱揭開過去的傷疤。

    如果過去能輕易說的出口的話,就不會成爲心結了。

    林溪反思了下,便道:“好啦好啦,你不情願說,我就不問了。等你什麼時候願意治腿了,再跟我說。”

    說完,林溪先撇過臉去,不想看沈忱的臉。

    她道:“你出去吧,我都回來了,那我來做飯……啊沈忱?!”

    林溪驚呼一聲,顧忌外面還有人,趕緊壓低聲音——因爲沈忱突然把她拉入他懷裏抱住。

    林溪有點懵:“沈忱?”

    沈忱抱的很緊。

    不知爲何,她從這個懷抱裏感受出一種壓抑的不安。

    沈忱足足抱了她片刻,才鬆開手,然後俯下身去往火堆裏添了些柴禾,讓快要熄滅的火又燃了起來。竈房裏又暖和起來。

    林溪聽到他平靜的問:“……真想知道?”

    林溪反應片刻,忙不迭點頭,“到底是因爲什麼啊?”

    沈忱盯着明明滅滅的火堆,認輸似的低嘆,站起來後說:“不是我不想治。”

    林溪:“?”

    沈忱低沉的嗓音冷冷淡淡:“而是根本治不好。”

    林溪:“……?你怎麼就確定?其實我的醫術真的還可以,大概比你想的還要好些……”

    沈忱打斷了她的話,伸出手,他說:“你可以把脈。”

    林溪愣了下,並指搭上他的脈搏。

    下一刻,林溪臉色頓變。

    沈忱一直望着她,看到她這個反應,臉色更淡然平靜了,眸光卻又冷又沉,寒意攝人。

    而林溪腦子裏一片空白,難以置信自己得出的結論。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溪聲音發啞的說:“你……怎麼……體內帶有……劇毒??”

    她把脈出的第一結論,就是沈忱中毒了!

    而且這個毒非常古怪棘手,林溪非凡從未見過聽說過,且發現這毒對沈忱而言如蛆附骨般綿密難絕,於肺腑脈絡損傷極大。

    看沈忱的樣子,他更是早就知道。

    “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忱收回手,神色如常,竟還有心情說:“能把出這點,可見娘子醫術着實厲害,尋常大夫比不得娘子本事。”

    “這是重點嗎?!”

    林溪怕被外面的孩子們聽見,不得不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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