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暮看了她一眼說，“陸警官可信的，錢家人都是他抓進去的，錢莉的犯罪證據他們也已經找到了。姜若你...”
林暮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若打斷了，她看了一眼林暮暮，“暮暮，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啊。”
林暮暮愣了一下，看向姜若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她，她們太久沒見了，即使曾經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之間也有了隔閡了。
陸川看了一眼姜若，“你今天爲什麼願意見暮暮。”
姜若笑了一下，“估計是太累了，想看看以前的人，給自己打打氣。”
陸川看着她，從懷裏掏出一個u盤，“姜小姐家裏有電腦嗎？你可以看看這個。”
姜若看了一眼他手上的u盤，“這是什麼。”
“證據，證明你是被迫留在錢青身邊的證據。”陸川把u盤放到自己的證件旁邊，一起放在了姜若面前。
這是他給出的誠意。也是讓姜若相信他的證據。
姜若看着那個u盤，“裏面是什麼？”
“一些關於你的照片和視頻。”陸川剛剛說完就感覺身邊的林暮暮身體僵硬了一些。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抖了抖。
但是林暮暮控制住了自己沒有貿然出聲。
姜若看着桌面上的兩樣東西沒有動。
過了好一會她才伸手滑動着輪椅轉了一個彎，“你們等我一下。”
等到姜若的背影消失在其中一個房間門口林暮暮才猛的轉頭看向陸川，“姜若她...”
林暮暮知道錢家做了很多非人的事，但是當這些事發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這種憤怒好像忽然就被放大了。
其實當年林暮暮也懷疑過姜若是不是被威脅的，這些年隨着調查錢家越多，她心裏也無數次有了這種猜測，但是她一是沒機會去確定，而且人本質上會去逃避這種不好的可能性。
林暮暮心裏甚至想過或許姜若當初跟錢青是真愛吧這種荒唐的念頭。
她就是不願意想姜若曾經也經歷過不好的事情。
陸川看着她的樣子最後只是說了一句，“其實你應該也猜測過。”
林暮暮轉過臉低下頭，輕輕的嗯了一聲，“確實猜想過。”
最後她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眼眶有些紅，但是到底沒有流眼淚。
姜若拿着一個筆記本滑着輪椅出來了。
她來到兩人面前像是剛想起來，“不好意思，我忘了給你們倒水了。”
林暮暮攔着她，“沒事，我們不渴。”
她看了一眼姜若的腿，還是沒忍住問，“腿怎麼回事？”
“錢青打的，過一陣子就好了。”姜若無所謂的說，好像身上的傷疼的不是她自己一樣。
林暮暮第一反應是反問那你怎麼不跑，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往哪裏跑?最後林暮暮什麼沒有說。
姜若拿起那個u盤插進了電腦裏，她的電腦沒有關聲音。
視頻的聲音很快就傳了出來。
但是她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看着。
陸川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林暮暮，皺了皺眉，“姜小姐或者可以關一下聲音。”
一句話卻讓陸川他們都愣了一下。
姜若友低頭開始看照片，由始至終她臉上都沒有特別明顯的表情波動。
陸川在她臉上看到了麻木。
終於她好像是看完了，擡眼看向陸川，“如果有證據，錢家你能一網打盡嗎？”
“我能，”陸川肯定的說，“只要有證據，包括那些傷害過你們的所有人，只要是犯罪的，我都能把他們抓回來。”
姜若安靜了好一會沒有說話。
陸川和林暮暮也沒有出聲。
過了很久，姜若點了點頭，在筆記本上敲打了起來，很快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把屏幕轉過來對着陸川，“這裏有你想要的。”
這個過程太順利，陸川一肚子勸說的話都沒機會說出口。
林暮暮忍不住問，“姜若，你就這麼相信了？”
姜若看向林暮暮，笑了一下，這個笑跟她照片上有些像，“人不是你帶來的嗎？暮暮我太累了，快堅持不住了。”
她擡眼看向滿屋子的攝像頭，“我在這裏困了兩年，我快熬不住了，要是這次我再賭輸了，橫豎不過是一死。”
陸川拿起電腦輕聲說，“我們不會讓你輸。”
上面是一列文件夾，視頻，圖片，賬單，還有一些電話號碼。
姜若說，“這是我這些年在錢青身邊挖出來的，但是他並不信任我，我知道的不多，但是那些視頻音頻很多是他跟錢航打電話的時候我錄的，一些上不得檯面的事，我都錄下來了。還有照片是他帶着我跟一些人喫飯的時候拍的。至於賬單，是他們在“黯然”酒吧洗錢的證據。陸警官，這些夠了嗎？”
陸川看向姜若，“夠了，姜小姐，你跟我們一起走吧，警方會保護好你。”
陸川頓了一下，“到時你願意出庭作證嗎？”
姜若笑了一下，“我當然願意，只要我還活着，我就願意。”
林暮暮皺眉，“你說什麼呢，你跟我一起回去，陸警官會派人保護我們的，你不會有事的。”
姜若卻搖頭，“不跟你一起住，太危險了。”
說到底其實姜若還是不太相信警察，她感覺自己只要走出這個房子，她很快就會死的。
錢青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錢家就好像籠罩在江寧上空的一大塊烏雲，姜若試圖逃過，但是無論她往哪裏走，那片烏雲都還在。
她說累了不是騙林暮暮的，要是今天林暮暮他們不來，估計姜若過不了多久也會自殺的。
她太累了，面對錢青這種人，她現在是一想到就想去死。
兩年多來，她待在錢青身邊，收集了無數的證據，可是卻發現她不知道該找誰。
找警察嗎？她跟錢青陪警察喫過飯。
找更高的領導嗎？市長書記？都跟錢家人有關係。
更遠的地方她去不了。
姜若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在圈子裏一直轉圈的蝸牛，她以爲自己走遠了，其實一直在原地。
這種絕望的感覺，讓姜若連每天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