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跟上兩天在警局扔雞蛋那家人還有點關係。
就是之前侵犯他們閨女那兇手放出來了,然後那個女孩心理上過不去自殺了。
兇手原本一直在警方的監護下的,但是因爲華國目前還沒有這種一直跟着的政策。
昨晚那個同事原本正跟着那個男人呢,結果他們隊裏有個行動就在附近剛好缺人。
他就過去了三十分鐘左右,偏偏就這三十分鐘出事了。
“那個人又犯案了?”陸川邊說邊找地方掉頭。
“不是,是那個女孩她父母把那個兇手殺了。”劉牧的聲音有些沉,“現在我們在現場,兩個犯罪嫌疑人都在,身上還有傷,我們這邊叫同事把人送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
陸川的心裏一沉,腦子裏閃過那對夫婦蒼老疲憊的臉。
案發地點是在一家廉價出租屋內。
陸川到的時候那個跟着男人的同事正臉色難看的在警戒線外抽菸。
他原本就是看男人已經進屋了一整晚都沒出來,然後隊裏缺人他才離開了那麼一會。
結果回來的時候屋裏的燈已經熄了。
他還去門口聽了一下,聽到了裏面有腳步聲,他還以爲是男人的...
沒想到那個時候男人已經死了。
陸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他終於知道爲什麼劉牧的語氣那麼沉重了,也知道爲什麼兇手殺人之後沒有離開了。
因爲死者被分屍了。
當初的作案工具甚至已經被切片了,放在一旁的盤子上。
現場的血腥味濃重到一進門就讓人生理不適的程度。
老周已經在裏面了,臉色不太好。
死者叫屠強,48歲,無妻無子,父母雙亡,剛剛刑滿出來不到一個星期。
劉牧見到他進來低聲喊了一聲,“陸隊。”
陸川應了一聲,快速的打量這間不大的出租房,真的很小,還堆滿了垃圾和空瓶子。
味道也分不清什麼味道了,混合着濃重的血腥味什麼味道都聞不出來了。
聽跟着他的同事說,這個屠強出來之後也沒有急着找工作,每天都在附近的小公園裏撿瓶子,也沒有離開過這個片區。
此時屠強正躺在地上,手腳已經被砍斷了,下體也直接被切片了,這個畫面讓人看了也挺不舒服的。
老周蹲在這裏看了一會之後就指揮着人把屍體裝上送回去了。
劉牧低聲的在陸川耳邊說,“跟着屠強的同事早上要換班的,但是感覺有些不對,因爲屠強平時都是早上六點就起牀溜達的,今天都七點多了還沒出門。他不放心就上來看了看,結果靠近就聽到了裏面剁東西的聲音還有交談聲,他就感覺不對勁了,敲門倒是有人開門了...”
那對夫妻滿身是血,滿臉麻木的看着那個同事的時候,他都忍不住心裏顫抖了一下。
陸川呼出一口氣,“那對夫妻在醫院?”
“對,他們身上都有傷。”劉牧說。
“行了,叫皓勳他們直接回局裏吧,我們也跟着老周他們回去。”痕檢的同事已經來了,這個房子太小,陸川微微讓開位置讓他們進來,然後跟劉牧說。
陸川點了點頭,大步跟上老周,“能確認主要死因了嗎?”
“應該是腦子後面那個窟窿,說句不好聽的,力度再大一點,腦漿都要出來了。”老周低聲說,“不過具體的還要回去看一看。”
他停頓了一下,“這死者還有家屬嗎?要是家屬要來,我一會給弄乾淨點。”
陸川搖了搖頭,“沒什麼直系親屬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
老周多少也聽到了一點屠強是刑滿釋放出來的人員,被被害人家屬報復了。
他沒多說什麼,跟着車就回去了。
陸川他們到警局的時候帶着兇手夫婦去醫院的同事也把人送回來,此時分別關在審訊室裏。
白皓勳他們已經提前把資料準備好了,只是臉色都不好看。
見到陸川他們回來白皓勳把手裏的資料遞了過去,“兇手的資料已經查清楚了,剛剛送他們去醫院的同事也說,在路上這夫妻兩人沒有絲毫交流,但是都跟我們的同事說過屠強是他們殺的,要不是發現得早,他們打算處理完就來警局自首。”
原萱小聲的說,“剛剛廖局也來問了這個案子,然後臉色不好的走了。”
衆人都沒有說話了,只是臉色很不好。
陸川快速的掃了一遍這對夫婦的資料,男人叫吳穩,女人叫柳芳,兩人都是老師,他們有一個女兒叫吳心。
陸川看着照片上那笑容燦爛的一家三口,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自從吳心死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家就毀了,或者是從吳心遭受了那一切磨難的開始,這個家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陸川深呼吸了一口氣,“分開去路口供吧,我去跟柳芳談談,皓勳你...”
白皓勳接了一句,“我去跟吳穩談談,劉牧你跟我一起。”
陸川點了點頭,看向原萱。
原萱吸了吸鼻子,“我跟陸隊一起進去。”
衆人沉默的拿起準備好的資料分別進入了審訊室。
柳芳身上多了一件外套,但是依舊能看出來裏面滿是血跡的衣服。
她應該是洗過臉了,頭髮也整理過了。
要是不看那疲憊蒼白的臉色還有那血跡斑斑的衣服,她像是個溫文爾雅坐在辦公室的老師。
見到陸川他們進來也只是擡頭笑着問了一句,“來啦?辛苦你們了。”
現在她的狀態看起來跟昨天那個在警局門口崩潰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甚至眼睛裏都是亮光,她沒有了難過,顯得整個人很高興。
但是陸川還是看到了她眼底深處的絕望和坦然。
或者對他們來說,殺死屠強的那一刻開始,就什麼值得他們留戀的了。
“柳女士,我們談談吧?”陸川拉開椅子坐到她對面。
原萱把剛剛泡得奶茶放到了她面前,“喝點吧。”
柳芳擡眼看了一眼原萱,眼中有什麼閃動着,輕聲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