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

    喻唯一握着門把的手稍微緊了緊。

    她仔細偷聽。

    是許特助打來的電話。

    “先生,定製的四套主婚紗這個月底就能空運來榕城,另外十五套敬酒服、晚宴服等中式婚服最遲下個月初能到。”

    “……”

    結束通話,盛世起身往臥室房門口方向去。像是早就看見她站在那,男人走到她身旁,動作自然地摟住她的細腰:“不多睡會兒?”

    喻唯一被他帶着往沙發那邊走。

    她擡頭望他,嗔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玩過火了?”

    “知道,老婆我錯了。”

    錯了,下次不改。

    這句話盛世沒有說,但喻唯一心裏清楚。

    在京城四季酒店劍出鞘後,仿若打開了潘多拉盒子,盛世猶如脫了繮的野馬,不止重欲,還花樣百出。

    其他事她能管住他。

    這件事不能。

    他每次都會振振有詞地說:“這是男人的本能,愛一個人的表現,控制不了。”

    喻唯一在貴妃椅上坐下,她鬆了鬆筋骨,揉了揉腰。

    她穿着吊帶睡裙。

    直起身子揉腰的時候,薄而軟的真絲布料緊貼在她皮膚上,能看見她柳腰扭擺的輕微幅度。

    很平常的動作。

    落進盛世眼睛裏,男人眸色深了。

    他坐在她身旁,明知故問:“腰痠?”

    喻唯一老實:“恩。”

    “你側躺着或是趴着,我幫你揉。”

    “技術好麼?”

    “好不好,你作爲盛太太不是最清楚?”

    “……”喻唯一橫了他一眼,脫了拖鞋爬上貴妃椅,懶洋洋地趴在軟枕上,“盛世你正經一點,現在你真是隨時隨地都敢開腔調。”

    男人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腰。

    輕輕按捏。

    手法比不上專業的按摩師傅,但比起自己揉腰還是放鬆得多。

    畢竟是在被伺候。

    喻唯一小小地呼了呼氣,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舒服嗎?”

    “恩。”

    “這裏輕一點還是再重一點?”

    “可以重一點。”喻唯一仿若躺在香軟綿蒲上曬太陽的貓兒,閉上了眼睛享受,“再往上一點,對就是這。”

    喻唯一小憩半晌。

    淺眠。

    醒過來的時候,盛世還在她身旁。他給她倒了杯溫水,喻唯一撐起身子喝了兩口,又繼續趴着。

    雙手交疊放在軟蒲上,腦袋枕着手背。

    她懶懶地擡起眸子看他,目光定格在男人輪廓分明的臉上,“我聽見你和許特助講電話了,說的婚紗,你定製婚紗了?”

    “嗯,定了幾套。”

    “盛世。”喻唯一轉過身,從貴妃椅上坐起來,面對面端詳着他,“你是在準備婚禮嗎?”

    他這次難得沒有傲嬌。

    如實點頭:“是。”

    盛世拿走她手裏的水杯放到一旁,他站在沙發邊,彎下腰摸了摸她的臉,“一輩子就一次的事,我想讓你做最美麗的新娘子。不求讓所有女人羨慕你,至少做到你不會羨慕別人。”

    喻唯一沉默抿脣。

    美眸眸光晃動。

    她曾經是個淚點很高的人,從來不在人前落淚。

    跟盛世在一起後,淚點一天比一天低。她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低成這樣,只是聽他說了幾句話,鼻尖就有了酸澀感,眼睛起霧了。

    人和人親密關係分三層。

    第一層是身體接觸。

    第二層是身影滲透在彼此的日常生活裏。

    第三層是互相瞭解對方的創傷,最親密的靈魂伴侶不是接吻上牀,而是在對方面前掉眼淚。

    以前喻唯一不懂爸爸說的這句話。

    遇到盛世。

    她好像潛移默化中全部懂了,恍惚間她已經成爲了話中人。

    “……”

    盛世凝着她漂亮的眼睛,他從她眼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滿心滿眼都是他,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他捏捏她的臉,溫軟道:“喻唯一,你現在越來越喜歡哭鼻子了啊。”

    喻唯一拍開他的手。

    摸了摸剛剛被她捏過的那處臉蛋,嘀咕着:“我本來就還小。”

    哭不是很正常的嗎?

    盛世被她逗笑了,笑過之後心臟又隱隱爲她作疼。以前她那麼辛苦,受盡欺負和委屈,從來不把破碎那一面給別人看,也不輕易交出信任和真心。

    如今,他得到了她的全部。

    包括她的脆弱。

    她越來越依賴他,會跟他撒嬌打趣。

    是呀,他的唯一本來就還小,今年冬天才過21歲生日呢。

    盛世順着她的話,哄道:“嗯,還小,可以哭。不過,感動一下就好了,不用記掛在心裏,更不要覺得我對你很好,你需要同等或是加倍報答回來。”

    她在黑暗中生活了十年。

    每一秒鐘都刺骨。

    林夏是她這十年裏僅此一個的摯友,也可以說是她第一抹溫暖。她抓住了,就容易把自己放到比林夏第一級的位置,要加倍報答她。

    送林夏出國留學。

    暗中幫林夏的賭鬼母親還債。

    給林夏的第一本網絡小說沖銷量,出資幫她向影視傳媒公司申請影視改編。

    太多了。

    數不過來。

    雖然林夏對喻唯一也很好,但也掩蓋不了喻唯一放低了自己拼命想抓住林夏的事實。

    盛世想改變她的想法。

    他要她明白,她是被愛的一方,愛她的人爲她做的一切並不需要她去加倍回報,他們是自願爲她付出,因爲愛她,所以值得。

    盛世認真注視着她,道:“我是你的丈夫,盡我最大的所能給你一個婚禮是我該做的。可以感動,不準報答我。”

    “我沒有……”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盛世打斷她的話,繼續說:“你在想,盛世對我太好了,我該做點什麼才能對得起他這份好。他爲我準備婚禮,我該爲他準備什麼才能對得起他的付出?”

    視線裏,女人黑色的瞳仁微微緊縮。

    被他說中了。

    喻唯一心臟加速跳動。

    看着她嬌憨的樣子,盛世彎腰把她從貴妃椅上撈起來抱上身,往衣帽間方向去。

    他一邊走一邊教她:“喻唯一,你是我的妻子,享受丈夫帶給你的好是應該的。你要是實在想報答我,就好好吃藥,多喫點飯,每天精氣神充足,跟我一起活到一百歲,咱們做跨世紀夫妻。”

    喻唯一雙手摟着他的脖子。

    她注視着他英氣的眉眼,低下頭親了親他的臉:“恩,我答應你。”

    我會好起來。

    會活得長久,陪你一起走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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