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在包廂七八個男人。
每一個都在溫暖身上落了眼神,且持續時間不短。
以前不覺得她搶手。
現在瞧着好像不是這樣。
電梯徐徐下降,密閉的環境中沒有人說話。溫暖整理好情緒,她擡頭注視着面前的男人,真誠道:“謝謝你今晚幫田甜。”
大堂經理所說的貴客就是傅承御。
他坐在主位上。
唐總自然是看在他的面子請了她們倆進去喫飯,方案都沒怎麼過目就簽了字。
“叮——”
電梯門打開。
傅承御徑直走了出去,沒回她的話,也沒留下半個眼風。
溫暖覺得莫名其妙。
她擡腳走出去的同時,轉頭看向跟她一同出來的林助理,問:“他怎麼了?”
林助理也茫然,搖頭:“似乎是心情不好。”
“我和他道謝影響他的心情了?”
“不清楚。”
溫暖:“……”
-
可能真的是和他道謝影響了傅律師的心情。
他說芝寶身體不好,問她什麼時候去看望一下。她回:“明天得空就去。”
她得空了。
傅承御卻帶着貓出門,讓她撲了空。
溫暖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傅律師的大腦她也猜不透。在西園林別墅門口等了一刻鐘,沒見傅承御回來,她離開了。
走路回去的。
從傍晚走到夜色來臨。
今晚司宴也在北園林,兩人在大門口打了照面。溫暖仔細凝視了他數秒鐘,道:“我買了些從芬蘭空運過來的三文魚,做了刺身,喫嗎?”
聞言,男人眼睛眯了眯。
點了頭。
洋房二樓202房間。
溫暖關上門,她把刺身端到桌上,又拿了三個杯子一瓶紅酒,“田甜十分鐘後過來,你跟我哥哥什麼時候認識的?”
她的包落在包廂。
尤金送過來。
當天晚上回到家裏,溫暖就從手提包的夾層裏拿出一張紙條。除了寫着哥哥那句:“一切都好,勿掛。”
還有一句有關司宴的。
他是尤金的人,同一條船上的。
司宴接了她遞來的紅酒,道:“三年前認識的,當時我就知道你是他妹妹。”
“你在代公館十幾年,爲什麼背叛代尊?就因爲傅承御壓你一頭,你不甘在他之下卻又超越不了他,所以反叛?”
司宴冷“呵”了聲。
他喝了口紅酒,擡頭看向陰影中溫暖另一張面孔,“傅承御已經是國際有名的律師,不止壓我一頭,也壓了國際律師行業99.9%的人。”
“或者你也可以問一下傅承御,他已經達到上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擁有很多人難以企及的名利,他爲什麼還想着離開代公館?”
“你在他身邊四年,別說你不知道他跟外界有聯繫。”
溫暖抿脣。
她自然知道傅承御跟華國某集團有牽連。
利益很深。
但她沒想過傅承御要背叛代尊,她以爲他只是想拓寬權利範圍,往深了加劇資本累積。
司宴:“你是帶着目的來到代公館,和我們不一樣。我們從小就住在代公館,光鮮亮麗的大莊園背後競爭殘酷,無形的戰場,無聲的廝殺。”
“像牽線木偶一樣被人掌控,即使拼命地往上爬,也爬不出制定遊戲規則的大boss畫的圈。窒息的環境會讓人變得麻木,放棄抵抗,甘願變成傀儡。”
“但是,隨着年齡的增加,閱歷和眼界的開拓,總有那麼幾個不甘心一輩子被操控的傀儡想盡全力反抗。”
“傅承御是一個,我也是。”
溫暖懂了。
他們倆不同的地方就是:司宴選擇了哥哥,而傅承御選擇了華國地區某資本集團。
“恩,有件事想跟你說。”
溫暖放下酒瓶,將一張名片遞到司宴手邊,“我需要你告知哥哥,讓他務必想盡一切方法拿到佔據東南亞市場份額80%的sl企業。”
司宴拾起名片。
正是sl企業總經理的聯繫方式。
印象裏,這是一個大廈將傾的企業,似乎沒什麼人去爭奪。而且東南亞的市場份額,於他們而言不重要。
溫暖:“傅承御花了一年的時間打成了前段時間那樁官司,他和他在華國地區的盟友是打算以東南亞市場爲跳板,擠入美歐國際市場。”
“sl企業在大衆眼裏是張爛牌,但對於傅承御他們而言是一定要拿下的。讓哥哥,冒着傾盡全部財產的風險,先一步拿下這個企業。”
“受代尊眼線的制約,傅承御還沒有行動。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不然我也不會今天就找你,一定要讓哥哥拿下sl企業——”
司宴端詳着她。
這四年來她對傅承御的愛慕之情衆人皆知,是她裝得太好,還是她真的動了情?
會不會真的倒戈跟了傅承御?
讓尤金傾盡財產去收購一家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的企業,若是中了套,尤金沒了翻身的機會,他也完了。
司宴半信半疑,審視着她:“你是不是真愛上傅承御了?”
溫暖擰眉。
幽暗燈光下兩人對視,她從他眼裏看見了懷疑和猜忌。溫暖汲氣,冷靜道:“威廉家族三百多口人死在代尊和傅承御手上,我愛上傅承御,你覺得可能嗎?”
司宴挑眉。
這個條件確實值得讓人相信。
他捏了捏手裏的名片,放進口袋裏。擡眸看她的冷臉,玩笑道:“那可不一定,感情的事誰說得準?”
“扣扣!”
田甜敲響了房門,“暖暖你在嗎?我進來了哦。”
她推門進來。
順手打開了客廳的水晶燈,屋子瞬間亮如白晝。
“哎,司少也在呀?”田甜走上前,拉開椅子坐下,“這三文魚看起來好新鮮,品質很好,a貨呀。”
司宴起身,“見到溫暖開紅酒,進來討了一杯。你們倆慢慢喫,我還有點事先回去了。”
溫暖送他到門口。
關上門。
女人折返桌邊,拉開椅子同田甜一起坐下。
“暖暖,我傍晚從主樓回來的時候,又聽見太太在說你的婚事。秦家那位公子哥過幾天要來公館,想讓你跟他增加感情呢。”
“實在不行的話,你找司少算了。反正未來是搭檔,會經常在一起,直接從搭檔升級爲夫妻。”
溫暖給她夾了幾片三文魚,“恩,我會考慮的。”
田甜轉頭看她。
目光定格在她臉上許久,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幾眼。田甜伸手握住她的手,懇切道:“暖暖你知道的我是孤兒,我只有你一個朋友,我會永遠向着你。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站在你這一邊。”
-
下半夜。
天還沒亮。
溫暖是被喧鬧聲吵醒的。
她披着外套走到窗前,見底下院子裏的人亂成一鍋粥。大家紛紛往後湖方向跑,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熙攘的話語間,“田甜”兩個字令她神經一緊。
溫暖擡腳就往屋外跑。
下樓。
衝出洋房,一口氣跑到後湖,推開聚集在前方的人羣,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屍體撞進她瞪圓的眼睛裏。
是她晚上穿着來喫三文魚時的娃娃領的睡裙。
黃色兔子的拖鞋。
不可能……
她們倆一起上了多年游泳課,田甜的水性比她還好,怎麼會溺斃在後湖裏。而且後湖這麼偏僻,距離洋房這麼遠,她大半夜怎麼會來後湖……
晃神的瞬間。
溫暖側眸,眼睛裏裝入湖對面海棠樹下的司宴。
女人瞳孔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