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安靜了數秒鐘。

    溫暖語塞,垂在身側的雙手隱隱攥拳,黑色的眸子微縮,氣得臉部線條都繃緊了。她頂着那張不服又倔強的臉,神情冰冷地瞪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進了房門。

    “砰——”

    甩上門。

    那股帶着不滿又不得不妥協的厲風砸在傅承御身上。

    男人盯着這扇被關上的房門半晌,腦子裏浮現的都是溫暖漂亮臉蛋上不情不願、冷淡的神情,彷彿跟他訂婚是一件極其委屈她的事兒。

    她15年進入代公館。

    至今快5年了。

    進公館第一天她受到刁難,他幫了她。進公館三個月,她被夏普等人抱團霸凌,他在雨幕中帶走了她。進公館半年,去挪威森林,她遭到夏普的襲擊,也是他救了她……

    她很喜歡他。

    從一開始的報恩依賴,到日久生情。

    她把愛慕表現得很明顯,猶如一堆熱烈的篝火,只要稍微靠近,就能察覺到她濃烈的愛意。

    許是見過她濃情蜜意的模樣,如今她冷淡下來,傅承御心口有種難以言說的煩悶感。

    他喜歡溫暖嗎?

    傅承御不知道。

    但他清楚自己並不討厭她,能接受她的接近。

    這次爲什麼會拿條件與代尊做交換,換這樁婚姻?傅承御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讓溫暖跟司宴去英國雙宿雙飛,即使司宴已經死了。

    想到司宴,傅承御眸色沉了下來,鏡片都掩藏不了男人冷漠的厲色。

    他再次掃了眼房門。

    論說變心,溫暖說第一沒人能認第二。喜歡他四年,司宴纔出現半年她就眼巴巴迎了上去。

    她還罵他善變。

    他善變?

    這麼多年,他除了讓溫暖近身之外,還有第二個人嗎?

    溫暖真的沒良心!

    “扣扣!”

    房門被敲響,林助理走了進來,擡眸便看見傅承御那張冷峻的臉。

    上午設計師送來高定的訂婚晚禮服和鑲鑽的高跟鞋,本來他林白過來送一趟就行,先生卻停下了律師所的工作,親自來了溫小姐這。

    來北園林的路上先生心情都不錯。

    他還跟設計師通了十幾分鍾電話,對方教了他一些首飾搭配的方法,先生也都逐一記下了。

    現在怎麼冷着一張臉?

    跟溫小姐吵架了?

    好像也只有這個原因,畢竟先生是個孤僻的性子,很少跟人打交道。他沒有什麼喜好,也沒有厭惡,變相來說就是很少有人或事能提起他的興趣。

    但是,溫小姐可以。

    以前溫小姐喜歡先生,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先生身後。起初先生說她煩,讓她離遠點,後來也逐漸習慣,去哪也就下意識想着溫小姐。

    如今溫小姐喜歡上了已故的司少,這段時間先生每跟溫小姐見面,就會非常生氣,他也不知道溫小姐跟先生說了什麼,反正溫小姐總能用三兩句話把先生氣得沉默……

    林助理抽回思緒。

    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傅承御身旁,小心翼翼道:“先生,訂婚宴擬訂的賓客名單出來了,我來拿給您過目。”

    傅承御沒說話,轉身走去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才接了林助理遞來的賓客名單。

    彼時。

    臥室房門打開。

    林助理聞聲擡頭看去,見溫暖身着一條酒紅色長裙,裙襬飄落及踝,收腰的禮服設計更襯得她腰肢纖細,彷彿盈盈一握就能握住。

    後腰處呈現鏤空狀。

    腰間兩側設計了兩條綁帶,設計師送圖冊給傅承御看的時候,林助理在旁邊,他看過設計稿,這兩條綁帶需要往後打一個蝴蝶結系在後腰處。

    不得不說,先生的眼光很好。

    這條禮服溫小姐穿着美豔又耀眼,且還非常合身。

    這邊。

    傅承御放下手裏的賓客名單,起身往溫暖那邊走去。他走到她身後,彎腰拿起她身側的兩條綁帶,彎折成蝴蝶結。

    後腰露膚不多。

    算是一個小性感的設計。

    溫暖沒想過他會走過來幫她系裙帶,等意識到這點時,冰涼的絲帶已經觸過她的皮膚,緊接着男人溫熱的指腹從她腰窩處劃過——

    仿若有電流竄過——

    溫暖驀地站直了身子,踩着這雙八釐米的細高跟鞋連忙往旁邊挪了幾步,避開傅承御的手。

    她扶牆,擡頭對上半米外傅承御冷漠的臉。透過鏡片,她看見了他陰鷙下來的眼神。

    溫暖別過頭,錯開他的視線:“不用你幫忙。”

    女人的排斥和警惕很明顯。

    傅承御冷眸凝了她數秒,隨後與身旁的林助理吩咐:“去開車。”

    “好的先生。”林助理應着,即刻逃離這個壓抑的環境。

    林助理走後,溫暖也打算回房間把衣服換下來。

    沒等她邁開步子,後方便傳來傅律師冷冷的嗓音:“跟我出門。”

    “去哪?”

    “試禮服。”

    “……”溫暖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不是穿身上了?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傅承御:“你對我選的禮服並不滿意,那你就自己去選,選到你滿意爲止!”

    溫暖起初不知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此刻,在高定品牌店鋪試穿第21套訂婚宴晚禮服,累得虛脫坐在更衣室椅子上的時候——

    她側眸,藉着門縫望向遠處廳內沙發上的傅承御。

    男人坐在那,慢條斯理地翻閱雜誌報刊,戴着一副眼鏡斯文冷漠,舉手投足間優雅矜貴。

    店員又拿了一條禮服過來。

    走到溫暖身旁,笑道:“溫小姐,咱們這條禮服也不錯,您去試試吧。”

    溫暖:“……”

    她站起身,隨着店員一塊往門簾後走。

    走的時候聽見旁側幾個櫃姐議論着:“很少見有人這麼重視訂婚宴,一般來說只有試婚紗才這麼費心思呢。”

    “很多先生試婚紗都不耐煩。”

    “可不是嘛,這位先生陪着未婚妻試訂婚宴的禮服都這麼有耐心,一套又一套地仔細陪着準太太試穿。”

    “……”

    溫暖翻了個白眼。

    她走進門簾內,脫下身上的禮服,接了店員遞來的另一套。

    傅承御這是耐心?

    他只是單純地整她而已。

    在北園林房間裏,她給了他一個冷臉,他就把她帶到品牌店,讓她試穿了三個小時的禮服,目前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因爲他哪一套都不滿意。

    她換好走出去,他擡頭掃她一眼,然後冷淡評價:“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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