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的神話故事中,幾乎所有上古神明的名字和尊號他都有所瞭解,但唯獨這個“顧人”李牧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說的這個顧人,有什麼名頭和特點嗎?”李牧問了白骨精一句。
“不好說。”
白骨精搖了搖頭:“君祖未曾見過那個顧人的事情,但祂們應該很熟悉,熟悉到略微思量就能猜測到對方的謀劃和算計。”
李牧默默無言,輕輕的點了點頭。
海國目前的局面是魚龍混雜,那個傳說中的顧人既然從亞特蘭蒂斯初始的時候就開始了謀劃,那如今的海國聖戰很可能就是祂第三本書的收尾階段。
只是三本書,就書盡了十方海國的歷史走向。
李牧現在也有些不確定,到底這個顧人是一個記錄故事的旁觀者,還是雕琢歷史痕跡的引導者。
“咔嚓~”
第十口丹爐裏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李牧轉過頭來,看着那口黑白色的丹爐輕輕的挑了挑眉頭。
爐裏的死昇火是李牧操縱的,所以這口丹爐的品質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以他原本的推演來看,自己哪怕再加把火應該也不至於把這口丹爐燒壞。那問題應該不是出現在自己身上,而是……那個白骨精?
星海下的藥香越來越濃郁,李牧眼簾微動,看着丹爐裏的火焰熄滅,那枚九色的琉璃丹藥也慢慢的沉積了下來。
白骨精不動聲色,輕輕慢慢的仰起了頭,看着頭頂的星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咔嚓~咔嚓~”
絲絲縷縷的紋路在丹爐上蔓延,丹爐裏的聲響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劇烈。
白骨精側頭看來,眼中的骨火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李牧眉頭舒展,看着丹爐和裏面的丹藥有些奇怪的側了側頭。
終於,火光破滅,丹爐徹底的沉寂了下去。
但就在成丹的前一秒,一隻乾淨細長的右手卻突然從虛空裏浮現而出,抓在了這口丹爐的鼎耳上。
白色的骨影錯亂而起,一直不動聲色伺機而動的白骨精愣了一下,原本抓向丹爐另一側的骨手也落在了空處。
她怔怔的擡起了頭,有些驚異錯愕的看着那個先它一步下手了的白衣青年。
白骨精本就是君祖道場裏經驗最豐富的煉丹師之一,她計算好的時間不可能相差一分一毫,只要丹藥成型必會落入自己的手裏。
但……那小子根本就沒等丹藥成熟,就直接一手抓住了丹爐,完全不計後果的搶先了一步。
“嗡~”
似有若無的聲音從空氣中震動了一下,很輕很輕像是幾隻蚊子一起雜亂的低鳴一樣。
但白骨精卻身體一晃,看着自己伸出的骨爪……無聲無息的斷裂在了灰白色的泥土裏。
白骨精到現在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對面那個小子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提防自己,甚至提前動手的。
他們倆剛剛不是聊的很融洽的嗎?怎麼下手這麼黑啊?
白骨精眼眶裏骨火的顏色慢慢變深,從淡藍色漸漸向着墨黑色靠攏,它原本輕飄如煙的氣息也一下子厚重了起來,變得如同山嶽一樣恐怖沉重。
“前輩以後如果想要扮豬喫虎,可以尋一招好用一點的法決,沒必要把修爲壓制的這麼嚴重。”
一柄白粉色的長劍突兀的浮現在白骨精的脖頸處,這柄輕的有些詭異,快的有些離譜的桃花劍,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掠過了白骨精的頭顱。
白骨掉入灰白色的泥土,李牧這才握着那柄薄如蟬翼的桃花劍,退回到了幾步之外的地方。
身首異處,眼眶裏的骨火也有了暗淡熄滅的架勢,好像這隻白骨精就這樣潦草的死在了李牧的劍下。
但就在李牧氣息還沒有穩固的同一時間,一聲似有若無的急促呼喚傳入了他的腦海裏。
“快……跑!”
瞳孔急縮,李牧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連身體頓挫的時間都沒留給自己。瞬間拔高身形,飛掠向了頭頂的星海,頭也不回的逃命而走。
當然,那口還有些發燙的丹爐已經被他塞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裏。
四周的一切都悄無聲息,整個空間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那堆跌倒在泥土中的白骨爲不可察的搖晃了一下,似乎對那隻多管閒事的白鵲有些不滿。
李牧的身體在沒有怪事發生的情況下,飛到了星海的盡頭,只要再進一步便會一頭栽進頭頂的星海里。
而這時候,他的餘光發現自己腳下遙遠的那片土地突然晃動了一下,然後,自己剛剛煉丹的正片區域猛然塌陷進了無邊的黑暗裏。
一隻龐大到難以描述的骨手從地底伸了出來,掀翻海底深淵,向着和蒼蠅一樣渺小的李牧狠狠的抓來。
近千丈的距離,破空而至。
李牧幾乎是和骨手帶起的颶風擦過,將將好的被吹進入了星海里。
沒等他穩住身形,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震動撞進了星海,天搖地晃。那隻骨手砸在了星海的底部,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砸碎星海籠罩的星芒。
李牧極目遠眺,在星海的盡頭,看到了那隻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白鵲。
不過此時的白鵲似乎已經沒了什麼反抗能力,眼神晦暗,被另一隻巨大的骨手死死的圍困在了星海的角落裏。
那隻骨手上縱橫交錯的骨紋李牧有印象,正是那原本被埋在星海里的“神祕巨鼎”。
原來鼎就是骨手,骨手便是巨鼎。
白鵲以星海埋葬白骨,白骨則用骨牢困死白鵲。
這兩個傢伙的關係,根本就不是白骨精嘴裏和和氣氣的同門,而是一起爭奪這具碧海龍鯨復生本源的敵人。
所以從白骨精出現之後,白鵲就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和預警,因爲這片空間只有一個主人能獨自活動。
而在李牧一劍斬斷了白骨精軀殼的那一瞬間,白鵲才能通過骨牢的出現的縫隙,短暫的給他傳遞出“快逃”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