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知道對面的那隻骨手不可能對自己做什麼,因爲對於白骨精來說那隻被困在骨牢裏的白鵲纔是它最大的敵手。
腳下的震動不斷傳來,一顆顆澄明的藍色星團被震成了碎裂的粉末。
星海劇烈的翻涌,李牧像是大海之中的一葉扁舟一樣,每時每刻都有被打翻淹沒的可能。
但如果就這麼向外逃脫,李牧也不知道下面的那隻骨手能伸多長,白鵲的星海是他和骨手間唯一的隔層。李牧必須在星海被骨手突破之前,想辦法儘量遠離這個地方。
璀璨迷濛的光點四散而飛,白衣青年微微擡眼,看向了星海正中的那枚金綠色的“碧海龍珠”。
白鵲輕輕擡眼,眯着眼睛看着牢外的那個人族青年,心中隱約浮現出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而李牧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對着牢裏的那隻白鵲輕輕的笑了一聲:“你倆啊,其實都不是什麼好貨色。既然你們都陰起來算計我,就那也別怪我不講道義了。”
白影輕晃,李牧順着星海的亂流涌起,幾息之間便來到了那枚碧海龍珠的面前。
金綠色的光暈起起伏伏,珠子周圍的霧氣幾乎凝聚成了液體,這些都是濃郁的讓人難以喘息的神識本源。
白衣青年試探的伸出了右手,而骨牢裏的白鵲眼中反而掠過了一絲譏諷和嘲弄。
如果碧海龍珠這麼容易就會被撼動的話,那它也就不會把那珠子大搖大擺的鑲嵌在星海中心了。
果不其然,一股自發的神識波動從金綠色的珠子裏彈射了出來,把白衣青年的身子都盪出了幾寸。
白鵲漠然的張了張嘴,本能的想要警告一下那個人族,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他不如早點逃命重要的多。
但下一刻,那個白衣青年卻從自己的衣袖裏掏出來了一根金色的短杖,然後再次接近了那個金綠色的珠子。
牢裏的白鵲愣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突然涌現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李牧也是福至心靈,右手握着那柄金杖的尾部,慢慢探手,試探的把金杖頭部隔在了那枚珠子的上方。
然後,輕輕的向下一敲。
金綠色的珠子晃晃悠悠的顫動了幾下,像是突然被敲昏了一樣,徑直掉在了李牧的手裏。
“轟~”
星海再次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撕裂和扭曲在這個空間裏不斷的蔓延。
骨牢裏的白鵲展翼而起,突然之間就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個白衣青年,身體瘋狂的撞擊在骨牢上。
李牧眯了眯眼睛,他能看見牢裏的那隻白鵲似乎在引頸嘶鳴,但所有的聲音都被森白色的骨牢隔絕在內,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
星海底部的另一隻骨手也突兀的停頓了幾息,感應到了白鵲突如其來的暴起,不知道這星海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這短暫的停頓之間,李牧的一根手指已經點在了自己眉心的那枚百葉蛇鱗上。
空間扭曲,灰白色的蛇紋遍佈全身,然後蔓延到了李牧周圍的空間裏。百葉蛇鱗獨有的深海陣紋,在李牧的身體和虛無的空間裏架起了一個橋樑。
神識擴散而出,星海下再次傳來的震動讓他沒有太多思索的時間,模糊的感應到了一個白色光點後,李牧硬着頭皮一頭栽了進去。
“轟隆~”
李牧眼神朦朧之前隱約聽到了什麼巨大的東西破碎的聲音。
是白骨突破了那層光膜探入了星海之中?還是白鵲撞碎了骨牢張開了龐大的翅膀?
李牧都沒辦法確定。
不過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兩個傢伙應該只有一個能離開這片空間了。
……
黑暗海域的一座島嶼上,有着一圈圈巨大的環形山口。
這些山口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東西撞擊形成的一樣,中間一片灰白,沙土細碎柔軟。
而在某一處環形山的底部,兩個人影分別躺在沙土裏的兩邊,沒有陷入了無意識的昏迷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一縷清風順着環形山口徑直落入了裏面,拂過了一個白衣青年的臉頰。
李牧在眼簾抖動了幾下後,才朦朦朧朧的悠悠轉醒,頭昏腦脹的睜開了眼睛。
手底下的沙土軟綿細碎,天空上是灰暗朦朧的夜色,李牧搖了搖沉重的腦子,許久之後才緩過了神。
其實以百葉蛇鱗那段時間的積累,是絕對足夠把李牧一個人傳渡到他臨時選中的深海島嶼的。
但在轉渡開始的那一刻,百葉蛇鱗陣裏卻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那個精靈王族的金髮少女不知道怎麼擺脫了白鵲的操縱,跌跌撞撞的闖進了百葉蛇鱗陣裏。
那時候已經是千鈞一髮刻不容緩的緊要關頭,李牧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着頭皮帶着她一起逃出那個星海空間。
但突然多出了一個生靈的容量,使得百葉蛇鱗揹負了巨大的壓力,也消耗了幾乎所有的靈力。
而對李牧這個催動者來說,更是對識海造成了眼中的負擔,導致他現在還有些頭疼和思緒遲緩。
餘光一瞥,李牧看到了那個還癱軟在沙土中的金髮少女,尖尖的耳角探出髮絲,這個精靈族少女還沒有從扭曲空間的震動裏清醒過來。
天空是一片灰濛濛,身下是柔軟的沙土。
劫後餘生的李牧長吐了口去,然後慢慢的直起腰板盤膝而坐,沉靜心神調理着自己的身體狀態。
氣血翻涌不定,抹去了身體裏各個角落的不適之感,一枚三紋死丹嗑進嘴裏,順着經脈填補了丹田裏的靈氣虧空。
大約半刻鐘後,李牧才調理完自己的身體狀態,用手抵了抵自己眉心的那枚百葉蛇鱗。
蛇鱗暗淡無光一片灰白,如果想要再次轉渡離開這座深海島嶼,可能最少需要三天的時間了。
李牧這樣想着,有些無可的嘆了口氣。
他從沙土中直起身子後想到了什麼,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和他在一個坑裏,但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的那坨東西。
“精靈族的身體條件這麼差的嗎?”
李牧皺了皺眉,看着那個金髮少女向前走了幾步。等他來到了少女的身邊,卻在她的身邊的沙土裏發現了一抹刺眼的紅色。
血液染紅了她身下的沙土,這個叫顧桑桑的精靈族少女被埋在沙土中,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