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人心魄的笛聲響起,花瓣紛飛,香氣宜人。
更是有幾朵落到了他的肩頭。
“芷依?”
他試探性地問了一聲,卻被周圍賓客的歡呼聲所淹沒。
謝遠望這才朝着臺上望去。
可下一秒,他呼吸卻有幾分紊亂。
臺上。
少女一身紅色舞裙,腰肢如同婀娜多姿的垂柳,纖手似翩然之蝴蝶。
容顏卻被面紗所遮擋,看不清臉,只有一雙如煙的水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欲語還休。
謝遠望眉心微蹙。
不,芷依從來都不會用這樣嬌軟的眼神看他。
所以,她究竟是誰?
絲竹聲還在繼續。
少女輕舒長袖,舞步驟急,嬌軀也隨之旋轉。
清脆的鈴聲響起。
看清那白皙腳踝上的鑲金鈴鐺後,謝遠望握了握拳。
這東西,整個大涼只有一個人會戴。
沈月月。
糟糕,他被耍了!
那芷依,她去了哪裏?
謝遠望調整了一下狂亂的心跳後,正要離去。
可由於賓客衆多,他被人堵住了去路,半天不得出去。
酒店老闆娘樂呵呵的。
“我們月姑娘現在要開始仍花球了,誰接住花球,便能成爲月姑娘的入幕之賓。”
“好!”
臺下傳來了轟動的歡呼聲。
男子們躍躍欲試,都想接住花球。
這月姑娘雖是個新來的,可這小腰又細又靈活,t跳舞也好看。
若是能與她春曉一度,他們做鬼也風流。
“月姑娘,扔給我!”
“給我!”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下,少女終於拋出花球。
謝遠望在這兒待的有些發熱,脖間和額頭間沁了一層細細的汗。
他只想着該怎麼出去。
眼看着,一個圓圓的東西往他懷裏砸,他隨手一接,便接到了花球。
這時,有人認出了他。
“這不是謝小侯爺嗎?”
“散了吧,散了吧,美人沒了,我們總不可能真和謝小侯爺搶吧?”
雅間內。
蘇婉婉依舊穿着方纔那身紅色薄紗舞服。
看着眼前不發一言的男人,她微微失神。
可略一遲疑下,她還是帶着粲然一笑,爲他添了杯茶。
“小侯爺,喝茶。”
謝遠望眉目肅然,語氣中卻帶些不悅。
“解釋一下,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蘇婉婉眼神意外中帶些茫然:“我出現在這裏,很奇怪嗎?今天上元節,陛下准許我一天休息。”
“本侯想問的不是這個!芷依呢?”
提到沈芷依,謝遠望忽地湊近她,語帶威脅:“你最好給我實話實說,不然,你在這裏賣藝的事情,我都會如實告訴陛下。”
聞言,少女那雙漂亮的黑眸一顫,露出了幾分驚恐之色。
“不要,求你了,不要告訴陛下好嗎?”
謝遠望凝望着她,只見那凝脂般的小臉上,竟浮現出一層胭脂之色,像是想到了什麼羞辱之事。
“你便這麼怕蕭定昭?”
謝遠望心下明瞭。
蕭定昭紅賬中那些荒唐事,幾乎天下皆知。
怎會不怕?
這時,一陣抽泣聲傳來,顯然是默認。
謝遠望輕嘆一聲:“你若告訴我芷依的下落,我便幫你隱瞞。”
少女猶豫了片刻,朱脣輕啓:“陛下……約芷依在煙花巷橋頭見面。”
話音剛落,下一刻,謝遠望便從窗戶上翻了出去。
蘇婉婉又小口地抿了點酒,臉頰兩側現出淡淡的紅暈。
可她眼神清明,並無半分醉意。
換下了那件紅舞服後,蘇婉婉搖搖晃晃地從正門走了出去。
誰知,沒走幾步,一個冰涼的兵器便架在了她脖子上。
“二小姐呢?”
是一道黑衣身形,暗的幾乎快要和夜色融爲一體。
能這樣把刀架她脖子上的人,除了裴護還能有誰?
少女眼睛水汪汪的。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裴護眼神冷若冰霜:“問你話呢!”
蘇婉婉眼神恍惚,直挺挺地朝着刀刃那頭撞去。
裴護眼疾手快地收了刀,將她制服住。
可少女白皙的脖間還是多了道血痕。
蘇婉婉茫然地摸了摸傷口的地方,後知後覺地“嘶”了一聲。
慢慢地紅了眼眶。
“我真的,這麼讓人討厭嗎?”
她腦袋低垂,雙肩抖動,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可那語氣卻十分平靜。
像是早就習以爲常了。
裴護想到了年幼時的自己。
九歲時,他被人販子拐賣到了牙行,做了富貴人家的禁臠。
是沈芷依贖他出來的。
當時他被一羣男人玩弄時,說過最多的一句話便是——
“我真的,這麼讓人討厭嗎?”
想到這些不愉快的過往,裴護看向少女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這世上並沒人討厭你。”
果然,少女擡起微醺的小臉,眼睛亮的像星星:“真的嗎?”
那雙黑眸彎了彎,滿懷期待。
“真的。”
裴護說完後,又有些後悔。
自己同這個壞女人多說什麼?
如今當務之急,不是要找到二小姐嗎?
想到這裏,他渾身的氣息都冷了幾分,正要再次舉起刀。
忽然,一股清幽的香味傳入他鼻尖,裴護渾身都僵住了。
原來是她將腦袋支在了他的鎖骨上。
“喂,你這個人好奇怪哦,一會兒想殺我,一會兒又不動手,你能不能乾脆一點。”
“……”
見過討債的人,倒是第一次見討殺的人。
裴護忍無可忍:“再問你最後一遍,二小姐究竟在哪裏?”
“誰?我沒聽清。”
少女呢喃了一聲後,把裴護當做靠枕,沉沉地睡了過去。
某一瞬間,裴護想挖個坑把她埋了。
最後想了想,在自家小姐沒有下落之前,這個惡毒女人還不能死。
於是,他找了個客棧,將她暫時安置了下來。
……
皇宮內。
偏殿。
蕭定昭臉色陰翳地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
“說,她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