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這麼不願搭理我嗎?”
盛博看出她不想說話,乾脆自己拿出手機,從名稱那一欄查起,再到成分。
手機上明晃晃的四個大字刺痛了盛博的眼。
帕羅西汀。
那是一種治療抑鬱症的藥物。
盛博眼眶莫名一酸。
他是單親家庭。
遙想當年,他的母親也是京中赫赫有名貴族小姐。
只是,母親卻爲了一個男人,毅然與家族決裂。
後來,那個男人卻另尋新歡,將母親和年幼的他拋下。
沒錯,那個男人便是他的父親。
盛博也曾經去找過那個男人,可他卻早已組建了新的家庭。
甚至,他還與母親的那段情,當做恥辱。
後來,母親便患上了重度抑鬱。
在她的包裏,這樣大小的瓶瓶罐罐,幾乎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開始時,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直到母親離世。
那時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母親割腕而死,血流了一地。
醫院裏,小小的少年坐在幽暗的走廊裏,聞着刺鼻消毒水的味道,是多麼無助啊。
可惜,母親最終還是沒能搶救回來。
回憶起往事,盛博握緊了拳。
他發了瘋似的回到後座,拉開蘇婉婉的包,看清裏面的瓶瓶罐罐後,死死地捏着那個瓶子。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喫的?”
就連他都沒覺察到,自己嗓音顫抖的厲害。
蘇婉婉歪頭看了他一眼,聲音有種有氣無力的嬌軟:“三個月前吧。”
盛博一怔。
三個月前。
那不就是沈池旭成爲她未婚夫的那天嗎?
因爲這件事,沈池旭和她一直冷戰。
他這纔有機可乘,得到了她的身體。
算算時間,整整三個月。
盛博眼眸驟然縮緊:“蘇婉婉,你便這麼愛他嗎?”
少女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失落:“是他,從我將深淵中拖出,也是他,將我當做一個鞏固權勢的工具。”
她纖瘦的雙肩顫抖了幾下:“我應該恨他的,但我卻做不到。”
盛博定定地看着她:“換一個人愛,不好嗎?”
“不好。”少女搖頭。
“爲什麼?”
“不去愛他,難不成愛你?”少女笑的嘲諷。
盛博一噎。
乾脆一踩油門。
“和我回家。”
他倒是想讓她好好弄清楚,沈池旭已經放棄她了。
唯有他,是她唯一的歸宿。
……
盛家。
這是蘇婉婉第二次來盛博家。
盛博難得沒有叫醒她。
他從櫃中找到鑰匙後,進到了密室裏。
感應器被觸碰的一瞬間。
滿天的紫蝴蝶像是張開了翅膀,淡淡的光籠罩在盛博身上,神聖而又美好。
盛博喃喃自語:“千嫿,我來看你了。”
若是有人進去,定然會感到驚訝。
因爲,除了牆上的投影之外,裏面幾乎掛滿了寧千嫿的畫像。
各種姿態的她。
盛博不禁又回憶起了母親自殺的那個晚上。
在醫院搶救時,他是坐在走廊的。
那時的他,對周圍所有人都抱有惡意。
他打翻了好心人送給他的飯,弄哭了尚在襁褓中的嬰孩。
因此,大家都不願同他說話。
甚至連護士姐姐,都用怪異的目光看着她。
直到一道清亮動人的聲音響起。
“小哥哥,爲什麼你不回家,偏要坐在醫院走廊?”
女孩兒一襲簡單的白色裙子,長髮鬆鬆的挽起,兩腮上粉粉嫩嫩的,可愛極了。
她坐到了他身旁。
他卻冷着臉:“滾。”
女孩兒卻沒有被他可怕的面色嚇到,反倒是坐在他身旁。
“小哥哥,你聽過蝴蝶的傳說嗎?”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
女孩卻完全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說着話。
“在羅馬神話中,蝴蝶是諸位天神的信使,它們把快樂的種子傳遞給人間,給予人類快樂。”
“所以小哥哥,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你戴着我的蝴蝶小卡子,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就在那天,她把她的小卡子送給他,笑靨如花。
那是一隻可愛的紫色的蝴蝶髮卡。
那醉人的笑容,他一直銘記在心裏。
每當失意時,他都會想起她。
後來,盛博把這件事寫在了日記裏。
雖然本子丟了,但他卻找到了當年的小女孩。
她就是千嫿。
所以,這些年來,他都瘋狂地追尋着她的足跡。
哪怕只是一個遙遠的背影。
“爲什麼,上天要同我開這樣一個玩笑。你躺在病牀上遲遲不醒。”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與你長得一樣的人,她卻得了和我母親一樣的病。”
說到最後,盛博的情緒有些激動:“難道,我便不配獲得幸福嗎?”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聲響,像是什麼金屬掉在了地上。
盛博猝然轉身。
蘇婉婉撿起摔落在地的保溫杯,眼底的暗淡一閃而過。
“我醒來後發現你不在,就跟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