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傅今安走了過去。
姚氏和傅嘉言剛纔因爲沒準備,被傅今安給推到了兩邊去,這會兒她們倆又重新哭着撲回來要護住傅今安。
傅今安剛纔跪得最久,腿都已經麻了。
她想用力把兩個人推開,不想讓母親和姐姐受傷,但是這兩個人力氣可比她大多了,把她嚴嚴實實地護在後邊。
“母親,姐姐,你們做什麼,長公主這是衝着我來的。”
“你不能有事。”
“有事衝着我來。”
……
傅家人在爭先恐後地搶着要護其他人。
公主看了這副家庭情深的畫面,心裏邊更加心裏邊越發的冷了。
你們還有機會爭,她連選擇護住自己兒子的機會都沒有了,魏子墨是渾身是血地擡着回來的!
她朝着周圍的下人使了一個眼色,旁邊站着的下人,立馬會意上去把姚氏和傅嘉言給拖開。
“安哥兒!我可憐的安哥兒是母親沒用,是母親護不住你,今天就讓母親隨你一塊兒去了吧!”
“安哥兒!長公主!你今天要是敢動我弟弟,我也敢放下話來,我傅家只要還剩一個人就跟你家不死不休!”
“安哥兒!安哥兒!”
……
姚氏和傅嘉言嘶喊的聲音劃破長空。
徐秀容抖了抖,眼看着怎麼求魏子墨都沒用,魏子墨呆滯着,好像整個人的魂都已經被抽走了,只有一個行屍走肉。
她聽見外邊的哭聲變得悽慘,心如死灰。
所以都是因爲她,她纔是罪魁禍首,她纔是禍害,她就不應該來京城,就是因爲她來了京城纔會出這樣子的事。
康郡王因爲她所以纔會躺在這裏,而表哥也因爲她纔會被誤會,乾脆她自己死了算了,她死了給大家贖罪吧,在天上再保佑大家。
她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想法,直接衝了出去,一頭碰在了假山上邊。
撞上去的那一刻,她心滿意足了,既然一切都或罪魁禍首都是她,那就讓她來結束吧。
頭上傳來一陣的巨痛,接着是眩暈。
她竟然覺得這痛讓她那麼的安心,終於,終於用她的命還回去了,她安詳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給驚到了。
“容兒!”
“表妹!”
“表妹!”
姚氏拼死地掙扎着,壓住姚氏的那兩個婆子,死死地把她在地上,讓她動彈不得,還是長公主使了眼色那兩個人才放開了姚氏。
姚氏直接衝了過去,把徐秀容給抱了起來。
她一邊抱着徐秀容一邊用自己的衣袖不停地在徐秀容的頭上擦着血。
“傻孩子,傻孩子,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麼就想不開呢?你還這麼小!是我害了你啊!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有私心,也不會把你叫來京城,要不是我把你叫來京城,今天也不會出了這事情,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跟你父親母親交代?!”
姚氏越是擦,徐秀容額頭涌出來的血越是多,把她衣袖都染紅了。
她哀求地看着長公主:“滿意了嗎?你滿意你現在所看到的嗎?能不能找大夫來,可憐的孩子啊!她又做錯了什麼?!我傅家到底做錯了什麼!”
長公主冷冷地看着徐秀容頭上冒出來的血,跟自己兒子比起來也不成多讓了,心裏邊也就有那麼一絲一絲的欣慰,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不過是一個螞蟻一般的人物罷了,她就是死在了這裏,也賠不起自己兒子的一根頭髮絲。
長公主此刻的心冷如磐石。
傅今安和傅嘉言也掙脫了束縛,圍到了了徐秀容的身邊,眼看着徐秀容頭上的血流了出來,卻很無助。
傅今安現在也緩了一會兒了,腿麻也好了不少,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長公主,我就站在這裏一動不動,所以現在可以讓我表妹去看大夫包紮傷口嗎?放過我的家人,讓她們走,我今天就是死在這裏也絕無怨言。”
到這時候她終於知道人與人之間的身份差距有多麼的大,同樣都是人,有些人的命就那麼的貴,有些人的命不值一提。
她早就應該知道的事實,但當鍘刀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她覺得很悲涼。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應該孤身來這裏,就不應該讓母親和姐姐還有表妹進長公主府裏。
今天她死在這裏,母親肯定會爲她報仇的,她現在只希望家人能出了長公主府。
長公主看着傅今安,傅今安也看着長公主,兩個人在無聲地對視着。
長公主冷笑:“好!不愧是傅知府!本宮今天就成全你!你腿斷了,本宮就讓你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出去!”
“安哥兒!”
姚氏剛剛纔看見徐秀容碰到假山上邊,這會兒又看見長公主拔劍,她氣急,吐出一口血來,整個人暈倒了過去。
“母親!”
又是表妹,又是母親,如今又是傅今安。
傅嘉言哭得成了個淚人,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安哥兒!”
傅嘉言起身朝着長公主要撲去過。
“我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
但是她人都還沒到張公主那邊,就已經有兩個僕婦過來把她給摁住了。
“母親!住手!”
魏子墨被一個小廝揹着出來:“母親,你在做什麼?我的傷跟傅家無關,你這是要逼死誰,連我也逼死算了,母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子的可怕!你什麼時候開始視人命如草芥的!
傅今安是我朋友!也是我自願救人!你把我也殺了吧!”
院子裏邊一片狼藉。
魏子墨的眼睛不自覺朝着地上的徐秀容看去。
她滿頭是血,雙眼緊閉。
看着那個自己護住的姑娘,緊緊地閉上眼睛他的心不知道怎麼竟然痛了起來。
徐秀容就這樣子死了?
那個活潑可愛,有點俏皮的女孩子就這麼死了?
直到此刻他終於理解了自己之前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爲什麼要把徐秀容給護在懷裏。
原來在看着她喫糖葫蘆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已經開始動了,只是朋友妻不可欺,他自己一直在暗示着自己不要去想而已。
“母親!你把徐姑娘給逼死了!她又有什麼錯呢?她只是一個受害者罷了,既然如此,我也跟她一塊兒去了吧。”
反正他的雙腿已經殘廢了,也不想在這世上再活着了,活着太艱難。
魏子墨的傷口才剛剛被包紮過沒多久,這一通折騰了之後又開始滲出血來,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長公主看着魏子墨眼睛赤紅,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挖了一塊。
她做了這麼多,都是爲了她的兒子,看着兒子受傷,她心裏最不好過。
“把郡王帶回去,讓御醫趕緊拿給郡王包紮,郡王要是有什麼事情,所有的人都不要活了,全都給他陪葬!”
整個院子裏的人都顫抖了一下,長公主這是要瘋了。
長公主怎麼能不瘋呢?從自己的丈夫死去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開始變態了,她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兩個孩子一個都不能有事!
尤其是魏子墨這個兒子是她的命根子,誰碰誰死!
長公主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揹着魏子墨出來的那個小廝,那小廝腳都顫抖起來,差點沒把魏子墨扔地上,強大的求生欲讓他顫顫巍巍地又把魏子墨給揹回了屋子裏邊去。
他死了,還有家人,還有全族,他不得不聽長公主的話。
長公主持着劍一副癲狂的模樣:“墨兒啊!母親都是爲了你,都是爲了你呀,這些人太吵了,都是這些人吵到你了,很快,母親很快就會解決所有的事情,以後這些人再也不能來吵你了。”
她持劍朝着傅今安的腳砍過去。
傅今安閉上眼睛。
這一刻她無比的後悔,輕敵了,自己死就罷了,帶累了家人啊!
李嬤嬤此刻還守在長公主府外邊吧,李嬤嬤肯定會爲她們報仇的。
就在這幹鈞一發的時刻。
一顆石頭飛了過來,“當”的一聲。
長公主的劍被一塊石頭飛過來打中,劍顫抖了下,長公主控制不了那把劍,劍從她的手脫離開來,掉在了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音。
夏雲祁已經帶着人衝了進來。
他第一時間衝到傅今安的身邊,想要伸手碰她,又不敢,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沒事吧!”
“母親還有表妹!能不能讓大夫快點來給他們看看?尤其是表妹她……”
還那麼猛烈地撞擊,流了那麼多血,也不知道還活着嗎?
李嬤嬤在剛纔來的時候被攔在了長公主府門口外邊,她就感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長公主又不是一個人能闖的,她在那裏猶豫了一下還是下定了決心回去把所有能召集的人都找了來。
在門口剛好遇見夏雲祁一行人。
此刻她跟在夏雲祁人的身後也衝了進來,看見這滿院子的場景她朝着姚氏跑:“夫人!”
她傻了,她怎麼能不留在夫人的身邊呢?她就應該貼身跟着夫人才對!
李嬤嬤抱着姚氏,她帶來的人抱着徐秀容,先離開了,她們兩個都需要緊急醫治。
長公主裏的下人侍衛想攔,長公主揮了揮手那些人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