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了兩腳地上龜裂的大地，有些不滿。
“修爲不太夠，不然能試試把那天雷谷的山水禁制也給砍破，耽誤你大半天時間，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陳夜笑笑：“無妨，下次我砍人家山門啊、去別家山頭搶人家仙子什麼的時候，你過來搭把手，就算是還了這個人情了。”
路劍仙一愣：“怎麼就變成人情了？”
不過對於闖山門這類事情，少年劍修的眼眸裏露出期待，不再追究這個字眼：“算了，到時候記得喊上我就行。”
村月和莫問筠走上前來，老人道：“公子是要回山門了？”
路劍仙不置可否。
老人的臉色變了：“公子啊，咱就別去那裏了吧？”
路劍仙不管，只是悶頭往前走，踉踉蹌蹌的模樣把村月一張老臉都看綠了，趕緊追上去：“公子啊，我陪你去還不行嗎？咱先療傷……別跑啊公子，先把這凝元丹喫下去……公子！”
看着遠去的主僕二人，陳夜笑了笑。
莫問筠露出讚賞：“還不錯嘛！有我家先生幾分氣魄！”
“差得遠嘞。”
陳夜想起那道身影，其面目此時也漸漸清晰起來，正是那位救了他一命，自稱爲餘拏舟的老夫子。
或者說，年輕時候的餘拏舟。
莫問筠神色有點黯然，不願過多談及這個話題，扭頭看向天雷谷，長吐一口氣：“還有地方要去呢，這座天雷谷的山水禁制有點小麻煩——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陳夜很想說不，但是可惜，他這會兒路都走不動了。
於是兩人就地坐下，看到陳夜從儲物戒裏面摳摳搜搜拿出一粒只有一品的療傷藥，莫問筠皺了皺眉：“你就喫這種垃圾？”
陳夜苦笑不已：“這一品療傷藥，市面上要五百多靈石嘞，我可窮得很，哪敢挑嘴？”
“喏。”
陳夜定睛一眼，是一粒四品的歸元丹。
“這多不好意思……”
若不是陳夜一把拿走吞了下去，莫問筠或許會有稍稍相信陳夜的這番說辭，不過熟悉陳夜性格的莫問筠微微一笑，並未計較。
“你知道麼？在天涯書院的白玉樓上，是可以看到雲層之後的星空的，那種浩瀚而神祕的美麗，見了一次就忘不掉。”
陳夜沒見過星空。
但是若是莫問筠都沉溺的美麗，他覺得，應該不會很差。
少年郎沉默下來，女子也不說話。
那雙如水的眼眸中，是有一整條浩瀚星河的。
————
深沉黑暗中，葉寬疾馳而來。
於臨淵城城西一顆蜿蜒的攔路老樹前停下。
面容俊美的少年，眼眸之中露出敬畏，虔誠地跪倒在地上，低聲唸叨着一些不屬於蜉蝣洲的語言，這些語言極爲晦澀難言，一句話之中竟然有多達百種音節。
老樹枯皺的樹皮上浮現人臉。
葉寬頭顱俯到塵土中：“師尊。”
老樹聲音乾啞、但是有些字音聲調卻格外尖利，“葉寬，過去多久了？可已經成爲那個小宗門的真傳？”
“弟子按照師尊的吩咐，已經成功晉升真傳。”
“你不好好準備讓老夫復活的祭品，貿然前來，所爲何事？那個人已然合道整座蜉蝣洲，若是讓他發現，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喫！”
“說說看，若是沒有價值，你知道後果。”
葉寬娓娓道來：“師尊也知道，那聖人是知曉臨淵城之下，埋藏着什麼的，所以讓那位最得意的學生，來到了此地。”
說到這，老樹眼眸裏有憤恨：“那女娃娃頗有些門道，似乎是那一族的後裔，不知怎麼的，竟能察覺到老夫的氣息，滅了我數條老根，這筆賬我遲早要向她討回來！”
“師尊，機會來了。”
“哦？說說看。”
葉寬道：“我聽姓王的說，聖人時日無多了。”
“此事需要你告訴我？”
“師尊且聽我說。”
老樹遂不再打斷葉寬。
“莫問筠帶着一個先天境往天雷谷去了，師尊你曾經說過，那裏有一塊補天石，估計他們就是爲了這件事而去，弟子查閱了許多古籍，知曉若是強行取出補天石，定會受到反噬……”
老樹眼眸露出亮光：“孺子可教！那女娃已然是化神，全盛時候還真的不好殺……哈哈哈，天賜良機，只要將她殺了，那麼這臨淵城便再沒有什麼人能阻擋我！”
葉寬眼眸露出陰冷：“這是弟子應該的。”
“好！老夫復活之後，定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這一次你就帶一條老根前去，記住，一定要等她取出補天石之後，不然這條老根不是她的對手！”
說着，老樹底下的大地開始翻滾起來，許久之後，一根佈滿泥土的巨大根鬚緩緩露出地面，悄然斷裂。
這根鬚落地之後，瞬間化成一個面容滄桑的老者，雙目之中泛起陰冷，對着老樹輕輕俯首。
葉寬面容大喜：“弟子定不辱使命！”
老樹點點頭，那張樹幹上的面容漸漸消失，跪倒在地的葉寬站起身來，看向某個方向，神色猙獰。
“陳夜，我看你這下還不死？”
————
陳夜打了個噴嚏。
倒是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這個世界上，寒冷已經成爲一種平常，儘管陳夜是修士，但畢竟尚未築基，還不算踏上仙路，一些傷病無法避免。
莫問筠卻略微皺了皺眉頭，有些擔憂：“之前跟着我們那個築基境，在來這的半途上，就折返方向去了臨淵城那邊。”
“紈紈姐是覺得奇怪麼？”
似乎想到什麼，莫問筠搖搖頭：“沒事，傷勢好得差不多了吧？不用勉強，也是可以……嗯……再坐一會的。”
陳夜咧開嘴：“不愧是紈紈姐的四品丹藥，本來我就是力竭更多一點，剩下的都是皮肉傷，現在已經沒事了。”
莫問筠似是有些失落，不過還是站起身來，望向那座天雷谷，叮囑道：“接下來你要跟緊我，不然以你的修爲，扛不住一道落雷。”
陳夜點點頭，不由得緊張起來。
同時也有些恍惚，在不到一個月前，他還是個爲了踏入先天境而苦惱不已的少年，如今卻已經要築基了。
不知道爲什麼，想起在洞穴的時候，那句看似玩笑，實際上陳夜卻打算卯足了勁兒去做的“狂妄之語”。
或許他真的可以在五年內，踏入元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