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陳夜自己心裏也嘀咕，自不用說他習慣謹慎的性子，就算是被徐玄眞攪得心神煩躁，總不至於踩了塊石頭就倒吧。
鼻尖突然有風拂過。
耳畔有笑聲。
擡起頭是張足以禍國殃民的嬌媚臉龐，白皙如雪的一隻小手，掩住脣邊若隱若現的硃砂紅，足以勝卻世間所有風景。
“陳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是張熟悉臉龐。
陳夜愣了一下。
“三月姑娘？”
相比於陳夜在大澤中所見，此時的三月雖然神色中還是帶着不染凡塵的飄渺氣息，可由於那銀鈴般的笑聲，讓陳夜覺得，眼前的少女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天上仙子。
而是一個靈動活潑的人間尤物。
一顰一笑，皆動人心絃。
陳夜此時全然沒有注意到，方纔還緊緊追在身後的徐玄眞，這會兒就蹲在不遠處，從口袋裏抓出一把瓜子，眼眸放光。
看到陳夜這幅驚訝的表情，三月眼眸恰到好處流露出些許失落，嘆口氣道：“看來陳公子不太想看到我，是討厭三月嗎？”
前一秒還像調皮的鄰家少女，此時頓時又如同我見猶憐的閨中少女，這副模樣，就連陳夜這種貪財不好色的貨，心湖也反常地泛起陣陣波瀾，連帶着老臉一紅。
陳夜悄然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三月姑娘言重了，陳某隻是沒想到這麼巧，會在此處碰上三月姑娘，覺得有些驚訝罷了。”
說完陳夜環顧三月四周，好奇道：“怎麼不見赤足道友？”
“他回去了。”
“那三月姑娘爲何……”
三月突然湊近陳夜。
小巧精緻如瓊玉的鼻尖距離陳夜的身體只有不到一根指節的距離，陳夜甚至能清晰聽到三月那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陳公子莫不是忘了，三月說過的，此次來蜉蝣洲，便是要去大夏京城的，不過途中順路來了趟西堯罷了。”
陳夜後退半步，“那陳某就不妨礙三月姑娘的正事了。”
“你不幫我？”
“三月姑娘說笑了，大夏京都高手遍佈，傳聞裏還有一尊化神坐鎮宮中，三月姑娘你呢，身份又比較特殊，我不過是個築基境的小修士，可不敢摻和進去。”
三月突兀道：“那日我說的，不是玩笑。”
陳夜裝作不懂。
“陳某不知三月姑娘那日說了什麼。”
三月毫不猶豫道：“陳公子忘了，那三月再說一遍。若你將我帶入祖地之中，我魚三月從此之後，就是陳公子的人了，爲道侶爲小妾，甚至爲奴爲婢，只要公子願意，三月都可以。”
陳夜臉色微變。
他難得慌張起來。
當日在大澤之中，這個姑娘第一次湊過來的時候，也是這般說的，如同今日一樣果斷、且嚴肅認真。
陳夜不知道這位有着特別的魚姓，名字爲三月的姑娘家，是怎麼如此嚴肅認真說出這些話的。
難道妖族的習俗就是如此直接？
略微思量後，陳夜搖了搖頭。
他不太容易相信別人。
這種虧，他喫過一次。
代價很慘重，陳夜不想重蹈覆轍。
“姑娘長得這般美麗，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大概都會對魚姑娘心生愛慕，你又何必執着於找我這麼個築基修士呢？”
魚三月柳眉彎曲，不滿道：“陳公子什麼意思？”
“便是魚姑娘耳朵聽到的意思。”
這下子看來是徹底惹怒了魚三月，她的聲音都冷漠起來，“公子以爲我是那種女子？見誰都可以往上貼麼？”
“魚姑娘曲解陳某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配不上公子你，讓我隨便找個別的男人，出賣自己的身子，達到目的麼？”
陳夜一陣無語。
女人生氣起來，太可怕了。
在心中組織了一番措辭之後，陳夜認真道：“陳某這句話，並非是說魚姑娘是隨便的女子，只是覺得魚姑娘應該更珍稀自己，就算是有不得已而爲之的原因，最起碼也找個自己喜歡的人。”
魚三月緊緊看着陳夜的眼眸。
沒有察覺到任何輕佻之後，絕美少女才收回那冷漠眼神，恢復那副調皮的模樣，“可是陳公子，你就是我喜歡的人啊。”
陳夜沒想到這個魚三月會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頓時慌張起來，在穀雨城殺盡兩千人，眼都不眨的劊子手，此刻竟然臉紅耳赤，不敢相信道：“魚姑娘莫要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
“我魚三月喜歡陳夜，是女子對男子那種喜歡。”
“可是怎麼會？我跟魚姑娘只見過兩次。”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需要見多少次，公子跟你家裏那些個貼身侍女天天見面，也不見得陳公子你喜歡上他們。”
陳夜認真道：“我家裏沒有侍女。”
話說出來之後，陳夜就有些後悔了。
這句話的意思解釋的味道……好像更濃郁。
眼前少女的眉眼綻放開來，顯得很開心。
陳夜只能轉移話題，嘆氣道：“魚姑娘去京都是要幹什麼？”
“取回我孃親的遺物。”
“僅此而已？”
魚三月調笑道：“難道陳公子以爲，我要去大夏京都去行刺你們那位小皇帝嗎？”
陳夜還是有點不相信魚三月的說辭。
“若僅是如此，魚姑娘的修爲自行前往就行，當初赤足也說過了，你們的妖氣隱藏極好，非洞玄不能發現異常，小小大夏莫說是洞玄了，就是化神也就那麼幾個。”
魚三月平靜道：“我孃親的遺物在大夏皇陵裏頭，也就是此次秋獵的勝者才能進入的祖地，大夏的化神就在裏頭。”
陳夜笑道：“那陳某就更無能爲力了。”
“公子若是在秋獵中獲勝，就有這個機會。”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在秋獵中獲勝，得到了一個進入祖地的機會，無疑冒犯，可魚姑娘終歸是妖，我怎麼把你帶進去？”
魚三月很認真道：“揣在口袋裏。”
陳夜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魚姑娘說什麼？”
“公子可以把我揣在口袋裏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