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經把高沐陽的修爲廢了，緩步走出來，神色平靜地走過一個個躺在地上哀嚎的御林院弟子身旁。
周圍的人，就這麼看着陳夜一步步走出來。
整整幾千人的御林院門前，寂靜無聲。
直到陳夜走回這一側，御林院之中有無數道身影飛出，降下雲端救助那些倒地的御林院弟子時，所有人才回過神來。
看着陳夜之時的眼神，透露着畏懼！
畢竟這位爺，在京都之中，當着皇帝的面，把陛下引以爲傲的御林院年輕一代當狗一樣亂殺，還把皇帝親弟弟給砍了。
這已經不是年少輕狂可以解釋的了！
畢竟在場的人，也沒有多少個是瞎子傻子，對於陳夜今天這一番舉動，稍加揣測就能知曉。
自己師兄弟被欺負，這種關頭還能深思熟慮，既做到了討回這份臉面，還能全身而退！
無論陳夜的實力還是心智，都遠超同輩！
這樣的人，比一個元嬰境可怕多了！
因爲陳夜還很年輕，真的很年輕，他的將來，如此實力，如此心智，將來豈會僅僅止步於元嬰？
就連聖武宗那幫弟子，都被陳夜這一劍給砍懵了，他們是知道陳夜是個不怕事的主，但是沒有想到，陳夜會這麼狂妄，當衆將整個御林院的弟子打趴下不止。
最重要的是，還把高沐陽，當今陛下的親弟弟給廢了！
陳夜倒是一臉風輕雲淡，笑道：“放心吧，那個皇帝是個聰明人，不會干涉這件事的。”
山半青臉上還是有擔憂：“可是……”
“你沒發現麼？御林院那邊都沒有動靜。”
“也是啊……不過怎麼會？”
陳夜解釋道：“一個同父同母的弟弟，你說那皇帝在龍椅上坐得安心麼？如今可以拿一個欲除之而後快的弟弟，換一個認理不認親的好名聲，是筆好買賣，他不會拒絕的。”
衆人這才恍然。
陳夜沒有再說話，回身看了看。
御林院一如之前那般沉寂，彷彿今天沒有發生任何事，就連此時出來收拾戰場，救治弟子，也只有幾個金丹境。
那些元嬰境的長老院長一流，自始至終未曾露面。
這和陳夜猜測相差無幾，但是他總覺得，在這股平靜的下面，隱藏着一頭巨獸，隨時會暴起，打破這份平靜。
陳夜眉頭忽而一皺。
幾乎是立刻放下一切，將目光放到京都方向。
渾身劍氣都不由自主簌簌而動，靈力外放而出，方纔對上御林院所有弟子時，都不曾這麼緊張，此時竟是全身戒備的狀態。
一切都是因爲，陳夜感受到了一股氣息。
一股他絕對無法忘懷的氣息。
——李存年！
此時就在南邊，就在那座皇宮之中。
陳夜朝那邊看去，果然看到一座宮殿的樓頂，站着兩道身影，遠遠看向這邊，雖然陳夜無法看清楚他們的臉龐，但是陳夜知道，那就是李存年！
李存年沒有再停留，轉身離去。
陳夜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早已經不再是當時，就連對方一劍都扛不住的陳夜了，如今的他，不懼李存年！
至於李存年爲什麼在這裏出現，其實也不難猜。
和陳夜一樣的目的。
爲了天道玄氣而來。
因爲陳夜相信李存年和他一樣，不屑於結一粒尋常的金丹，他們這類人，不會容忍腳下的大道，出現一絲一毫的瑕疵。
這也是陳夜爲什麼執着於戰勝李存年的原因！
他要追求的，不是元嬰，不是化神，甚至不是登仙證道，而是大道的巔峯，那超越證道，超越所有生靈的……真正的巔峯！
山半青等人察覺到陳夜的異常，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時，卻也只能看到一片空蕩蕩的浩遠宮闕。
“陳師兄怎麼了？”
陳夜收回目光，緩步回城。
“沒什麼，只是看到了一個值得全力出手的對手罷了。”
山半青等人想到方纔陳夜方纔出劍時的姿態，也從未有過現在的緊張感，顯然也未曾全力出手！
他們現在已經無法想象，若是陳夜全力而爲的場景，會不會就算來了個元嬰，也能一劍把他砍死？
山半青等人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對於一個築基境修士來說，實在過於荒謬，但是莫名的，他們就是感覺陳夜……可以做到！
就比如今日。
等到他們回過神來，陳夜已經走遠。
就如他們之間的差距，僅僅是一個愣神的時間，似乎已經無法觸及那道身影了。
衆人深吸一口氣，臉色有些複雜，快步追上去。
隨着聖武宗的衆人離去，那些圍觀的人羣，在停留片刻之後，也漸漸散去，天空上那個元嬰，在人羣散去之前，也回到了皇宮之中，想必是去跟皇帝覆命去了。
御林院門前，就剩下死狗一樣躺在雪地裏的高沐陽，自始至終沒有改變姿勢，就這麼躺在地上，擡頭望天。
望着這大夏今年的初雪。
還是陳夜一劍帶來的大雪。
一道身影出現在高沐陽的身邊，裏外都是御林院的金丹境長老，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此人的出現。
他看了看高沐陽，扔下一粒丹藥。
高沐陽神情激動起來：“我已經廢了！”
“小王爺恕罪，這是陛下口諭，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還請小王爺不要讓我爲難，別將事情鬧得太難看，給彼此一些體面。”
高沐陽臉上露出悽然，“哪怕我從來沒有坐上那個位置的想法？哪怕我一直將他當我最重要的親人？”
黑影無言。
這個當今御林院的道子，悽慘笑了笑，漸漸坐直身體，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也罷，你回去告訴他，若是還念半點兄弟之情，將來大夏崛起之日，來我墳前告知我一聲。”
黑影點點頭，“我會告訴陛下，至於……”
那邊的高沐陽，已經吞下丹藥。
望着這大好的雪天，緩緩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