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笑容:“老嚴,可喜可賀。”
門外很快傳來一道聲音,“全靠公子的無垢靈液,不然我這幾十年的瓶頸,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個月內破去。”
陳夜起身走出門去,嚴師及正站在門口,臉上紅光熠熠,就連那雙沉寂了上百年之久的眼眸,都再度綻放出光芒。
已經是元嬰巔峯,甚至半隻腳已經踏入化神。
陳夜也由衷替嚴師及開心,經過這兩個月相處,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遠超當初,“你我之間,不用客氣,我當初就說了,我們可以是朋友。”
嚴師及沒有再說話。
大恩不言謝,對於修士來說,陳夜對他的恩惠,無異於救命之恩,因爲陳夜讓他已經看不到光芒的前路……
再度涌現希望。
“對了,昨晚朱紊回到了綵衣城,他此行似乎也並非一無所獲,就在昨晚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個少女。”
陳夜不解道:“少女?”
嚴師及道,“她叫夏至。”
少年更加不解,“夏至冬至什麼,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公子你是真的不知道她?”
陳夜搖搖頭,“從未聽過這個名字,難不成此人是個化神?”
“沒有,只是個金丹,同時也是一個煉丹師,而且是大梁國曆史上,第一位二十歲前的三品巔峯煉丹師。”
“是挺厲害的,”陳夜點點頭,可還是不明白,爲什麼嚴師及會特意提起這個人,“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
“算有點關係,因爲她跟你有仇。”
嚴師及想了想,似乎覺得這個措辭不對,“倒也不算有仇,只能說,她看你很不爽,曾一度揚言,要跟你決一勝負。”
陳夜努力在記憶中搜索,但是無論他怎麼回想,都能確定,自己此前從未見過這個叫做夏至的人,甚至未曾聽說。
這仇……從何而來?
看着陳夜一臉茫然的模樣,嚴師及解釋道:“你不是化名霜降麼?又是周邊幾國之中最傑出的年輕賦靈師,而她叫做夏至,所以她對你很不服氣……”
“夏至霜降……”
陳夜哭笑不得,“這算哪跟哪?我當初就是隨便起的名字,我都不認識她,閒的蛋疼去招惹她?”
嚴師及笑道:“總之,你小心點就是了,不要在人家面前輕易顯露身份,不然這一路註定不能平靜。”
陳夜只能應道:“行了,我知道了。”
下一刻,兩人同時擡頭看向樓下。
嚴師及道:“說曹操曹操到。”
他話音不落,那位四殿下已經出現在客棧門口,而這一次,站在他旁邊的,不再是那個元嬰後期修士玉恆。
而是一個臉龐蒼白的瘦削男子,只是中年面貌,但是頭髮和眉毛都已經雪白,一雙眼眸如鷹鷲般陰沉,充斥煞氣。
一看就是手上染了無數鮮血之人。
陳夜目光卻緊緊放在此人的衣物之上,這件大紅的衣衫,其上花紋繁雜,且有龍首魚身的飛魚刺繡,而這件衣服所代表的身份,整個蜉蝣洲,無人不知。
飛魚服錦衣衛!
乃是大明之中,最強大且最神祕的存在,也只有元嬰以上的修士,纔有資格成爲錦衣衛。
眼前朱紊身邊之人,赫然就是一個已經化神的錦衣衛!
似乎察覺到陳夜的目光,此人微微擡頭,那雙陰沉眼眸之中透出一絲毫不遮掩的不滿和殺機,那時那刻,如同有一根針由陳夜的眉心刺入,眼看就要傳遍全身,窺探陳夜的記憶。
陳夜略微皺眉,運轉噬神訣。
那根神識所化細針,融化無聲。
嚴師及臉色一變,但是對方是個化神,他對此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向陳夜投以詢問的眼神。
陳夜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朱紊察覺了此番行爲,眼眸裏露出不滿,呵斥道:“狗奴才,這是本王的貴客,輪得到你紅狐亮爪子麼?”
名爲紅狐的錦衣衛陰惻惻一笑,收回目光。
“殿下教訓的是。”
陳夜雙眼微眯,走下樓來。
倒也沒有對方纔紅狐那番舉動表示不滿。
無非是朱紊還懷疑是他拿走了那混沌靈體,讓紅狐查探自己的記憶罷了,畢竟他可不相信,這個叫做紅狐的錦衣衛,事前沒有朱紊的點頭,會做出如此僭越的事情。
反正自己有噬神訣和軒轅劍,想要查看他的記憶,一個化神可遠遠無法做到越過兩者,做到這一切。
陳夜和嚴師及一前一後走到樓下,向朱紊拱了拱手,露出笑容,“沒想到殿下親臨,有失遠迎——殿下快坐,今兒這頓酒算我的,掌櫃的,好酒好菜端上來!”
朱紊擺手拒絕道:“陳公子這頓酒,就留待改日吧,綵衣城諸般事宜已經處理完畢,我來是告知陳公子,可以出發了。”
說着,朱紊臉上露出慍怒,看向那紅狐,“瞎了眼的狗奴才,還不快向陳公子道歉?”
那紅狐多看了一眼陳夜,拱手彎腰。
“卑職方纔多有不敬,還望公子恕罪。”
陳夜風輕雲淡道:“無妨。”
朱紊道:“唉,這不是那天殿下身邊的那個元嬰護衛,出了些問題麼?家裏放心不下,所以就讓這錦衣衛親自過來了,都怪我對這些奴才管教不嚴,愧對陳公子。”
陳夜客套道:“護主心切,可以理解。”
“那就好,”朱紊點點頭,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飛舟已經準備好,陳公子請?”
陳夜露出惶恐,“還是殿下先請。”
朱紊也沒有再執着其中的禮節,點點頭之後,便踏步往外走去,那紅狐最後看一眼陳夜,同樣跟着走出客棧。
嚴師及以傳音手段提醒道:“這錦衣衛諜報暗殺,乃蜉蝣洲第一,其中各種手段防不勝防,公子多加小心。”
陳夜直接開口,而沒有以傳音道:“咱又沒做虧心事,半夜鬼敲門,咱怕他作甚?”
說着,陳夜便微微一笑,走出門去。
嚴師及心一緊。
他竟然也沒能察覺,方纔他的傳音,已經被那紅狐不知道以何種手段,聽得一清二楚。
他擡起頭,那個紅狐微微側頭。
眼角餘光,帶有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