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師從荀子,學的是經世致用的帝王之術。
秦帝國強化和鞏固統治的各項政策,幾乎都是出自李斯之手。
如今的李斯已位極人臣、顯赫榮耀,可不是年輕時在楚國郡府中,奉行老鼠哲學的文法小吏了。
項楚昂首走進內廳,對着年近古稀的李斯躬身一禮,不卑不亢地說:
“沛縣上陽裏亭長項楚拜見丞相大人!”
亭長是大秦最小的官,拜見大秦最大的官還如此鎮定,而且說出上陽裏亭長几個字,令昏聵的李斯精神一振。
“看座!”
李斯一擺手,小廝立即搬上一把椅子。
“多謝丞相!”
項楚一拱手,大大方方地坐在李斯對面。
“項楚!翻車是你造的?”
項楚一愣,沒想到自己造翻車李斯都掌握了。
“正是!”
“不錯!”
李斯讚道,頓了頓,
“你腰間的玉牌不錯,能否給老夫看看?”
“當然可以!”
項楚取下腰間花百貫買的玉牌遞給小廝。
李斯仔細察看玉牌,半晌才冷冷地說:
“聽說這是你妻子送給你的,你妻子叫什麼?”
“琴清!”
項楚笑道,見李斯沉默不語,猶豫再三,
“丞相!在下有要緊事,能否單獨和您談談?”
李斯一揮手,小廝立即退下。
項楚從懷中取出玉璧,壓低聲音說:
“丞相大人!小人送役夫來咸陽,途徑華陰平舒道,遇到一位山鬼,他給我這塊玉璧,讓我親手把玉璧還給始皇帝,還給始皇帝留了一句話。”
李斯伸出手來,項楚立即起身將玉璧捧給他。
項楚靜立李斯的身邊,十分期待他同意引見。
哪知李斯把玩玉璧良久,突然淡淡地說:“山鬼說了什麼話?”
“山鬼說,這位亭長!請替我把玉璧轉交給滈池君,就說‘今年祖龍死’!”
“什麼?!”
李斯大驚失色,把玉璧塞進項楚手裏,“項楚!你說的話權當老夫沒聽見。”
“在下明白!”
項楚知道想讓李斯把自己引見給秦始皇是沒戲了,乾脆收起玉璧。
“琴清!贏琴。”李斯嘴裏揣摩着這兩個名字,突然大聲喊道,“來人!”
隨着他聲音落下,三名侍衛和一位錦袍公子衝了進來,全都是先天境高手。
錦袍公子急道:“父親!怎麼啦?”
李斯一手舉着項楚給的玉牌,一手指着項楚怒道:
“文兒!這人身藏贏琴公主之物,你和侍衛將他拿下。”
“什麼?”李文憤怒不已,對項楚吼道,
“難怪公主對我不理不睬,還死活不同意嫁給我,原來都是你的緣故。”
項楚苦笑道,頓了頓,“本來項某過來還想幫你指點迷津,不讓你夷滅三族,沒想到你如此不識好歹,等着家破人亡吧。”
言畢,他一個飛縱出了窗戶,轉眼消失不見,令三名侍衛面面相覷。
李斯憤怒不已,指着三名侍衛吼道: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追啊!”
三名侍衛立即奔了出去,但不知從何追起。
李文則是一把搶過李斯手裏的玉牌,看都不看地摔碎在地。
“父親大人!請你現在就進宮面見皇上,給兒子退了這門親,不!讓兒子馬上迎娶贏琴。”
“可是文兒!贏琴表態死也不願意嫁給你啊。”
李斯無奈地說,頓了頓,
“看來她真的心裏有人,而且就是這個項楚。”
李文無比霸氣地說:“反正我不管,大秦公主天生就是嫁給我們兄弟的。”
一位身穿官服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拍着李文的肩,笑嘻嘻地說:
“小弟!你二嫂已經幫你把贏琴公主接過來了,正在後院。”
“二哥!二嫂是怎麼接過來的?贏琴不死也不願意過來嗎?”
“當然是......”
青年男子看見了李斯眼裏的憤怒,趴李文耳邊低聲道,
“把她迷暈了。”
“太好了!多謝二哥二嫂。”
李文興奮無比地奔了出去。
“武兒!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父親!若是小弟娶不到始皇帝最疼愛的小女兒,對咱李家來說,是不是天大的遺憾?”
“唉!盛極而衰,也許項楚......”
李斯望着窗外,想起項楚的話,陷入了沉思。
項楚不熟悉丞相府,奔進了女眷居住的後院。
李斯兒女衆多,後院不是公主就是來探親的王妃,還有比比皆是的宮娥奴婢。
無數公子王孫,外加美女遍院,少不了卿卿我我,還有一些不堪入目的情形。
項楚不想污了眼睛,貼着樹梢、屋頂,急向後牆掠去。
不多時,他抵近後牆,正要一躍而出。
但見後院院門打開,駛進來一輛宮廷馬車,一位貴婦人和一位宮女扶出一女。
那女子正是項楚朝思暮想的琴清,此時臉色通紅,美目微閉,身體搖搖晃晃。
不消說!如同黑風客棧時,琴清又被人下了迷藥。
“琴清?!”
項楚忍不住驚呼出聲。
“誰?”
貴婦人嬌叱一聲。
項楚還沒等她看清,從樹上一躍而下,將她和宮女擊暈。
然後,他將琴清攔腰抱起,衝出了後院院門,鑽進了丞相府後面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