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楚遠遠地望着這道戰國從未攻破的雄關,內心有點打怵。
琴清和他朝夕相處這麼久,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夫君!咱倆先去關前長亭,爲妻給你易一下容吧。”
“當然好啊!”
項楚立即點頭,策馬奔向長亭。
可是,到了長亭,發現裏面坐滿了過路的人。
琴清不便在這裏給項楚易容,正要繼續前行,卻被項楚一手拉住。
“娘子!一位熟人,聽他說什麼。”
“你的熟人?”
琴清一愣,望向亭內,但見一位白衣文士正在高談闊論,鍼砭時弊。
“諸位!小生從咸陽來,聽說始皇帝已逝,扶蘇自殺,胡亥即位。”
這人說了幾句便停頓下來,看看衆人的反應,且不時觀察周邊情形。
秦法嚴苛,他也擔心胡言亂語被砍了頭。
不過還好,這些路人只關心自己的生活,還七嘴八舌地問開了。
“這位儒生!胡亥即位,我們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點點?”
“扶蘇公子寬厚仁愛,可惜死了,但願胡亥能像他一樣。”
“胡亥像他?”
白衣文士嗤之以鼻,頓了頓,
“胡亥已聽李斯和趙高之言,將蒙恬和蒙毅下獄。”
有人問道:“蒙恬守邊衛國,蒙毅常伴始皇帝左右,爲何會被下獄?”
白衣文士苦笑道:“蒙恬得罪了丞相李斯,蒙毅得罪過郎中令趙高。”
項楚與琴清發現這白衣文士對朝政瞭解得較爲透徹,不禁停下腳步聽他們說什麼。
有人反駁道:“這位儒生!蒙恬和蒙毅兄弟是國家棟梁,抓起來也會放了。”
“放?!你們別做夢了。”
白衣文士又是嗤之以鼻,頓了頓,
“先帝的諸位公子,還有所有公主已經全部被關押起來,說是要在咸陽街頭處以極刑......”
“胡說八道!”
亭內一位壯漢忍不住站了起來,指着白衣文士怒斥,
“你這迂腐文人,誰都知道除了琴公主嫁給了沛公,其他公主都嫁給了丞相的兒子,而丞相的女兒都嫁給了先帝諸公子,怎麼可能全部要處死?那丞相李斯干什麼去了?”
“丞相李斯?他自身難保囉!”
白衣文士收拾起書卷,就要離去。
“污衊當朝丞相後就想逃?”
壯漢“唿!”地拔出劍來,指着白衣文士,冷聲道,
“你這反賊,跟本都尉走吧,本都尉拿你見官,必定官升兩級。”
白衣文士心理素質很好,立即躬身拱手道:
“這位好漢,在下所說都是道聽途說,給大家茶餘飯後消遣的,你又何必當真,快放下你的劍。”
“你說這些沒用,本都尉現在渴望升官發財,你不走的話,本都尉提你的人頭也是一樣。”
壯漢脫了外衣,露出了裏面的甲冑,原來他就是個密探。
項楚與琴清逆衆人而行,走進了長亭。
“項恩公?!”
白衣文士驚呼出聲,旋即疾呼,
“恩公救我。”
“張良別來有恙。”
項楚笑盈盈地說,“唿!”地拔出劍來。
“咔嚓!”一聲,都尉手裏的劍斷爲兩截。
都尉望着手裏的斷劍,驚愕地說:
“你是誰?敢妨礙本都尉捉拿反賊?”
“項楚!”
項楚冷聲道,頓了頓,
“想活命的話趕緊逃。”
都尉扔了斷劍,撒腿就跑。
不過他的方向是函谷關,立即被琴清追上,一腳踢翻在地。
琴清冷聲道:“想回函谷關通風報信?”
都尉爬了起來,忙不迭地說:
“小人不敢,小人是滎陽城的都尉,往那邊跑是要回滎陽。”
張良揭露道:“別騙人了,我看見你是從函谷關進來的,必定要去咸陽,往函谷關跑指定是想給關守通風報信。”
“我,我聽了你先前說的話,不敢再去咸陽丞相府了。”
張良一針見血,讓這都尉不敢再狡辯。
“張兄弟真是明察秋毫!”
項楚讚了張良一句,問那都尉,
“你去咸陽丞相府幹什麼?”
“不,不幹什麼。”
都尉支支吾吾,一看就是有事情。
琴清可沒有那麼好的脾氣,揮劍指着他的喉嚨嬌叱:
“說!不說本公主現在就砍了你。”
都尉吞吞吐吐地說:“送,送一封信。”
項楚從他身上搜出一封信,是李由寫給其父李斯的。
項楚不想私拆他人信件,揚着信恐嚇道:
“都尉!李由在這信裏,究竟給李斯說了什麼?你老老實實說,否則性命難保。”
都尉一咬牙,大聲說:“不瞞沛公和公主,李城守說你們的封地兵強馬壯,而且深受周邊百姓擁戴,若不提前下手剿滅,將來必定釀成大禍。”
“什麼?”
項楚大喫一驚,他以爲自己救過李由的夫人,李由應該不會對付他,沒想到也是個恩將仇報之人。
“夫君!這人怎麼辦?要不......”
琴清說話間,已經朝都尉舉起了劍。
“公主不要殺我,小人上有老母,下有嬰孩。“
“娘子不可!他命不該絕。”
項楚他一手將琴清拉住,與她耳語一陣,準備略施反間計,琴清不禁笑了。
“恩公!我來執筆。”
張良竟然看出項楚想做什麼,也加入其中。
很快!琴清仿照李由的筆跡給李斯寫了一封平淡無奇的家書。
“都尉!本公念你上有老、下有小,這信給你,你去咸陽交差吧。”
“多謝沛公不殺之恩!”
都尉接過信,連滾帶爬地奔向咸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