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全職高手]她的污名 >第 20 章 左爲難右爲難
    我需要一個人,讓我把自己傾倒進去。

    ——

    蘇沐橙想把自己裝進那些遙遠的過去,如同深宵醉飲烏篷船,回到最初的時間的源頭,然後順着河流一路向下,在廉纖細雨、槳聲燈影中沉醉酣眠,一夢不醒。屬於少女的時代總是讓人萬般留戀的,然而江晚卻絕不懷念那些過去。但過去主動牽連着她,一如蘇沐橙主動牽連着過去。

    一直到上飛機之前,江晚都還在努力回憶着昨天夜裏發生的事,以此來抵消內心深處幾次三番不自覺跳出來的焦慮與恐慌。

    事實證明,葉修這個網管當得還算稱職。不枉費了老闆娘包喫包住、一個月一千多的工資待遇。

    這邊給江晚和蘇沐橙兩個手腳麻利地下機,倒也沒耽誤了他在榮耀大陸上面廝殺。

    君莫笑收起千機傘,葉修擡起頭。

    “你們兩個是黃少天附體了嗎?聊一整天了吧……”

    她們倆一個二十級一個十幾級,完全是葉修計劃裏在等級上拖後腿的存在,這一個晚上,除了分了一桶泡麪——葉修出的錢,然後就是在椅子上窩着閒聊天。江晚和蘇沐橙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晚想了一會兒,才訕訕地說:“真對不起,你泡麪錢白出了。我要去Q市處理一點事情,可能也許大概……會缺席那麼幾天。你就另請高明吧?或者,我這倒是認識一霸圖的牧師,您看成嗎?”答應好的,一次也沒做到。她自知理虧,悄悄朝蘇沐橙眨了眨眼,示意她幫忙解釋一下。

    蘇沐橙雖然不知道江晚有什麼急事,但本能地信任了江晚。於是點點頭,說:“如果不是晚晚有事,我們可以聊到明天早上。”

    葉修倒不覺得有多失望,本來也是替霸氣雄圖刷記錄,只是江晚這主動低頭的樣子實在罕見。葉修一邊敲了夜渡寒潭,叫他給自己找個人來,一邊說:“大老遠的往Q市跑幹嘛啊?看上老韓了?”

    蘇沐橙聽了這話忽然腦補了一下江晚追着韓文清到處跑的場面,想起江晚以前私下裏就沒少跟她吐槽韓文清,忍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江晚眼睛都瞪圓了,卻因自己心裏內疚着,不敢說葉修什麼,只敢扯一扯蘇沐橙袖子。

    蘇沐橙邊笑邊說:“你也就只敢欺負我吧……”被江晚嗔了一眼,才肯住口。伸手拉過江晚,伏在她肩上接着笑。

    倒是葉修,瞥了一眼夜渡寒潭那邊肯定的回覆,繼續說道:“牧師不成。就算是張新傑都不成。神聖之火能把冰霜森林給燒化了?我們要的是一波推啊。”

    “我怎麼知道能不能燒化了,我又沒打過。”葉修也真敢想。江晚腹誹。本來嘛,她也只是說說而已。真讓張新傑來替她給人打白工——雖然歸根結底也還是霸圖的白工,她自認沒有那麼大的臉面。還嫌欠的債不夠多?

    債多不壓身。債主眼前現成就有一個——她還欠着葉修好些副本。20級的桑榆晚,說到底有多少是她自己肝的?這一去少說也要三四天功夫,回來他們都鳥槍換炮了,自己這還扛漢陽造呢……千成當時是怎麼小瞧她的,她可還記得呢。早晚這筆賬要跟藍溪閣算。

    江晚坐在靠窗的一邊,看底下翻涌的雲海。空乘推着小推車過來問她要咖啡還是茶,其實她對這些沒什麼要求,無論是經常兩三折的瑞幸還是在國內國外處在兩種價格區間的星巴克,都無所謂。誠然美食會在一定程度上使人心情愉悅,她亦未能免俗,但她並不在意。

    人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欲.望。這是她母親燕女士曾說過的話。在一些無關緊要的方面,江晚深以爲然。甚至舉一反三地連情緒、行爲,都一併剋制了。她一向是個好學生。

    但葉修的事情顯然並非無關緊要的。

    江晚與蘇沐橙兩個人手拉着手來,又手拉着手走,膩歪得很。看起來十分沒心肝地將葉修拋諸腦後。

    實際上,一直走到嘉世大樓底下,江晚和蘇沐橙都沒再說話。換在別人身上,大約是敘舊的部分說完了,剩下的只有乏味的無話可說。但江晚和蘇沐橙不是這樣,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葉修,都覺得該做點什麼。蘇沐橙算了算自己第二天的日程安排,覺得自己今天還可以回去熬個夜,給新買的賬號卡升個級。

    江晚則想到了另一個方向去,關於嘉世,爲了宣泄那些洶涌沸騰的憤怒,她始終在壓抑着,冷靜的謀劃着。

    站在嘉世大樓底下,江晚鬆開拉着蘇沐橙的手,說:“我想你今天晚上大概是要熬夜了?”

    晚風溫溫柔柔地,吹得蘇沐橙醉醺醺的。她又拉起江晚的手,輕輕地晃了晃,說:

    “下不爲例嘛。”

    好嘛。下不爲例嘛。江晚很想這樣回答她,可是這樣又顯得自己太沒底線。只好說:“要我放過你也可以啊,你要是回去看見孫翔,就替我跟他說一聲,我這幾天不在H市,叫他自己哄自己玩兒去。”

    “咦。晚晚認識孫翔啊?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後我罩着他了。”蘇沐橙想,孫翔這個人雖然挺討厭,但也還不算個壞人。

    江晚卻說:“不過叫你幫忙帶個話,並沒有叫你爲難的意思。賽場上嘉世固然只剩下這一個可以湊合了,私下裏卻未必非要你委屈自己,覺得相處不來,敬而遠之就完了。我和他的友誼是我和他的事。”

    蘇沐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從江晚的話裏,她隱隱約約地捕捉到了江晚似乎要做些什麼,但卻沒有繼續猜測下去。江晚心思深,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們兩個的友誼,一絲功利的東西都不要雜糅,那她就不要知道。其實蘇沐橙不在乎呀!她只要能幫到晚晚就好了。

    正是因爲可以預見的嘉世的亂象,蘇沐橙處在其中必然爲難,江晚才選擇了和嘉世槓到底。可也正是因此,投鼠忌器,爲了不讓蘇沐橙爲難,她腦海中許多種激進的方案用不得,只能徐徐圖之。江晚靠在椅背上,輕輕地揉了揉眉心。

    這纔是——左右爲難吶!

    左右爲難的豈止是江晚一人。

    張新傑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鏡,輕輕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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