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熙已經抽抽搭搭哭起來。
“不是，我是覺得……我們好像又回到以前了。”
好想念，好想念那個時候。
她以爲，因爲雲墨哥哥，也因爲她的失憶，她們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
帝若歌心一顫，不解皺眉。
黛熙點點頭，吸了吸鼻子：“以前歌兒也是這樣子的，每次只要我被欺負了都會幫我報仇……”
她性子軟，一直不怎麼敢殺人。
但在皇室那樣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軟弱善良根本活不下去。
只有帝若歌，每次她被人欺負了，她都帶着她去幫她報仇。
每次臉都不露，在暗處就能把人玩到半死不殘。
帝若歌怔了怔。
接着，眨動了兩下眼。
深深望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孩。
她們以前……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嗎？
她想，是的吧。
否則，怎麼會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要親近。
見不得任何人欺負她。
可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半響，她緩緩伸出手，遞過去了手帕，輕輕幫黛熙擦眼淚。
黛熙哭了一會兒。
然後就緊緊跟着她。
帝若歌瞥了一眼旁邊發愣的皇甫希：“走吧。”
“哦，哦，好。”
皇甫希傻愣愣的點頭。
視線仍然盯着地上的骨頭。
顯然整個人都還沒回神，完全不在狀態。
過了好一會兒，才略顯艱難的張口問：“那……那些骨頭，不要緊嗎？”
帝若歌掃了一眼。
輕皺起眉。
他倒是提醒她了。
這裏是學院內，不是外邊。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白色惡魔項鍊。
一道白光閃過，手中立刻出現了一個小瓷瓶。
眼看着這一幕的皇甫希，再次睜大了眼睛，彷彿從來不認識這個人，見鬼似的看着她朝白骨走去的背影。
少女面無表情的走過去。
姿態優雅得一塌塗地。
動作緩慢，輕輕的把瓷瓶打開。
然後垂眼，面無表情的朝白骨倒下去。
一種特殊的液體灑了上去。
接着她收起瓶子，放回空間中，轉身走回黛熙和皇甫希這邊。
皇甫希回過頭去。
就聽到一聲呲呲聲。
那堆骨頭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瞬間渾身毛骨悚然，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看向身邊的少女。
只見她擡起頭，望了一眼天空。
而後淡聲說：“今晚會下雨，不會留下血跡的。”
說完，她已經率先擡步走了。
黛熙在身後緊跟着。
皇甫希回過神後也連忙跟了上去。
只是跟往日不同的是他再沒有喋喋不休的跟帝若歌搭話。
而是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心中的震撼，久久未消。
他知道殺手的世界必定是一個無法想象的維度。
卻還是真的第一次見到。
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一面。
她號令蛇吞了那兩人，又毀屍滅跡。
全程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冷漠而又殘酷。
像個習慣性收割人命的死神。
殺人機器……
怪不得，他們說她是殺人機器。
皇甫希心臟撲通直跳，久不停歇。
之後再次把目光放在黛熙身上。
黛熙……
居然會馭蛇。
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想起她剛剛說，歌兒能跟蛇對話的事情……
起初他覺得太過離譜，但當親眼見識羣蛇對着那個瘦小的少女俯首後。
已經由不得他不信。
今天見到的一切，把皇甫大少爺的整個人生觀世界觀通通顛覆了。
他一路跟着她們都心不在焉渾渾噩噩的。
帝若歌走到了學校老師的辦公室出。
學院內爲了方便管理，小學部初中部高中部大學部，所有老師的辦公室都在一棟樓中。
她留下黛熙和皇甫希在下邊，自己搭電梯上去，把試卷交給老師。
因爲高中部放學已久，在高中教師的辦公室內。
老師已經不多了。
她放下試卷後本想直接走人。
走到一半，眼角的餘光卻猛然闖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瞳孔立刻一縮。
定住了腳步，朝那個方向望去。
辦公室靠窗位置，有個男人站在那裏。
手裏好像拿着資料。
那道背影……
那道在她夢中和腦海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背影。
化成灰她都認得！
除了那個人以外，世界上絕對沒有人再能給她這種感覺。
心跳的加速。
獨一無二的矜貴氣質。
如畫卷一般縹緲深沉的氣息。
像是一個古老的貴族王子。
她腦袋有一瞬的空白。
正要追上去，對方卻已經走入了茶水間。
連個側臉都沒看到。
門已經被關上，她的腳步同時停了下來。
過了半響，門再次打開，出來一個同樣穿白色襯衫的高大男人。
身材挺好的一個男老師，帶着眼鏡，身高跟剛剛的背影也差不多。
緊繃的帝若歌眼神閃動兩下，輕抿了抿脣，往外走去。
她一定是瘋了。
纔會有這種錯覺。
怎麼可能。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出現在辦公室裏呢？
而且還是教師的辦公室！
難道是最近，腦海中總是出現他，所以連幻覺都有了嗎？
可是剛剛，那麼明顯的心悸感……
只有在那個人出現的時候纔會有的……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抿緊下脣，眼中散發出幾分冷意。
爲什麼。
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總能讓她的心跳，亂了一地。
而且偏偏，那個人還總是不出現。
她多想逮住他，逼問他到底是什麼原因！
他們到底發生過什麼！
又或者，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樓下。
夕陽的餘暉淡淡的淺淺的灑落。
樓道處，黛熙和皇甫希兩人一起靠在牆上。
黛熙手裏，正喫着皇甫希剛拿來的零食。
她想了想，還是出聲：“今天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皇甫希下意識問。
他跟黛熙的相處模式一直都很矛盾。
有時候好像挺好的，有時候又好像不太熟。
這小丫頭還總是跟自己槓上。
基本上不給他跟小瞳瞳單獨相處的機會，氣得他牙癢癢。
可是她又沒表現出討厭自己的樣子。
這會兒突然聽到一聲謝謝，皇甫希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今天你來救了我，”黛熙很真誠的說，“我看得出來，那個情況對你來說很危險。”
這輩子沒幹過幾回好事兒的皇甫希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